气氛有些沉闷。

在这个几片宽大的树叶勉强搭成的空间里，只能让维斯塔和梅莉紧挨着坐下。

哈吉米被梅莉横放在膝上，剑身在通过叶隙的稀薄月光下映照出些许微光。

当然，剑尖朝外，没对着维斯塔。

“喂，哈吉米。”

维斯塔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语气里带着嘲弄，但眼神却颇为认真。

“看你刚才挺惊讶的，怎么，对魔王军一无所知？”

哈吉米嗡鸣了一声，算是回应。

“听说过，但了解不深。前世……嗯，在我模糊的记忆里，这种势力通常就是‘邪恶大军’的代名词。但听你的口气，似乎没那么简单？”

“简单？”维斯塔嗤笑一声，随手扯了根草茎叼在嘴里，“那群脑子里除了杀戮和破坏就没别的东西的玩意儿，能复杂到哪儿去？”

“所以说，有些情况得跟你们说说了，尤其是你，哈吉米，你之前……嗯，大部分时间在装疯卖傻，对这些‘常识’可能了解不多。”

哈吉米没有回话，只是发出轻微的嗡鸣，算是回应，示意自己在听。

“那么，先讲魔王军。”维斯塔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刚才那地方路过的那些玩意儿，还有以前袭击过你们的，叫做‘魔傀’，是魔王军里最低级的杂兵，数量多得跟蟑螂一样。”

“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哈吉米追问道，“地底？天空？”

“谁知道呢？”维斯塔嗤笑一声，“流行的说法是，它们诞生于世界的负面情绪和混沌能量聚集之地，是某种自然滋生的灾祸。也有传说，是上古某个疯狂的炼金术师或者死灵法师搞出来的失败品，结果失控繁衍开了。”

她只陈述了表层世界普遍认知的表象，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她也不会深入解释。

哪怕眼前的这二人都已经开始逐渐接近世界的真相。

“至于兵源，看起来无穷无尽。有说法是它们能象真菌一样孢子繁殖，或者用黑暗魔法直接转化其他生物。那些天生暴力、充满憎恨的家伙，或者死在战场上的尸体，都可能成为它们的一员。”

“改造和控制呢？也有吗？”

哈吉米继续追问，他感觉维斯塔的话里有所保留。

他之前被当成损耗，放上的运尸车，怕不是和这个有些关系。

他倒是总有一种魔王军也在天命掌控之下的感觉，或者干脆就是圣序厅自己造出来的。

“它们普遍被侵蚀和改造过。”维斯塔继续描述着，“身体变得更坚韧，力量更大，但理智几乎完全丧失，只剩下破坏欲和对所谓‘魔王’的疯狂崇拜。高级一点的魔族军官，可能会保留更多智慧和独立的作战能力，但无一例外，都对魔王死心塌地。”

“至于魔王本人……”

维斯塔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通常都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拥有撼动山川的力量和蛊惑人心的魅力。关于他的来历众说纷纭，有的说他是远古被封印的邪神复苏，有的说他是某个遭受了极端不公，从而向整个世界复仇的悲剧英雄……当然，后面这种说法多半是魔王军自己散布出来，用来蛊惑那些对圣序厅不满的傻瓜的。”

“总而言之，魔王军就是一群以破坏秩序、毁灭文明为乐的怪物集群，它们是秩序的公敌，也是圣序厅和勇者大人最主要的讨伐对象。”

洞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梅莉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饶是她有把子力气，一直抱着哈吉米赶路，对体力而言也算是不小的负担了。

哈吉米则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结合自己之前的见闻，他自然能察觉到维斯塔的描述中存在不少模糊和刻意回避的地方。

“好了，魔王军就先说到这儿。”维斯塔拍了拍手，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既然提到了战斗，那就顺便跟你们说说这片大陆上，对个人战力的一种普遍划分方式，免得以后你们听到什么‘阶位’、‘等级’之类的词一头雾水。”

她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始介绍起来。

“通常，我们从低到高，会粗略地划分为几个大阶位。”

“凡铁阶，普通人中的好手，经过训练的士兵和低级的佣兵都属于这个层次，力气比常人大些，战斗技巧熟练，但尚未超越凡人极限。”

“黑石阶，开始超越凡人，身体能力显著增强，能够初步运用一些战技或低阶魔法。各地的精锐士兵、资深冒险者多处于此阶。像圣序厅的普通裁定使、骑士，大概在黑石中高位到巅峰。”

“白银阶，这是真正的精英领域。力量、速度、反应远超常人，能够熟练使用各种强大的战技或魔法，一人成军不再是空话。圣序厅的司命使、勇者小队的重要成员、魔王军的中层军官，通常都拥有白银阶的实力。布鲁斯那条看门狗……高阶裁定使，大概在白银下位徘徊。”

“黄金阶，是世俗力量的巅峰。每一位黄金阶都是能够影响局部战局的存在，拥有独特的“领域”雏形或者强大的专属能力。各国的镇国强者、圣序厅的红衣主教级别、勇者小队的内核、魔王军的高阶领主，基本都属于这个层次。”

“传奇阶，近乎传说的领域。拥有移山倒海、短暂改变局部规则的能力。他们的存在本身就能成为一种像征。历史上的英雄、完全体的勇者、魔王本人，以及圣序厅最深处那些老怪物，可能触摸到了这个层次。至于之上的……那就不是常人能知晓的了。”

“当然，这只是个大概的框架，”维斯塔补充道，“每个大阶位内部也有高低之分，而且实战中，天命、装备、环境、相性等等因素都会影响胜负。比如你这个【谵妄小丑】……”

她瞥了一眼巨剑。

“根本没法用常理来划分阶位。”

很奇妙的是……之前莫明其妙三位一体的时候，就仿佛摸到了传奇的门坎似的……明明三个人都没有黄金的层次，为什么合个体能摸到传奇门坎？

这样战力会不会升级的太快了？这对勇者大人的计划很不利啊。

哈吉米又象小蜜蜂一样嗡了一下，表示理解。

这套体系听起来和他前世玩过的一些游戏和看过的一部分西幻设置里的等级划分有点类似，但显然更模糊，也更注重实际表现而非单纯的数据。

布鲁斯似乎并没有对他和梅莉使用过什么很强的战技或者魔法？那时候杀意虽然很强，但还是放水了吗？

“那……你呢？”哈吉米好奇地问，“高人你是什么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