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引巨舰北上，每日五更，桅杆铜铃未响，甲板上已亮起一对风灯。

梅长苏青衫单薄，五指收拢枪杆——却因毒后力虚，枪尾微颤。

霓凰绕到他身后，掌心覆他手背，呼吸拂耳：\"借我力。

灯影里，两道影子叠成一人。

飞流盘坐桅杆，托腮看热闹，被霓凰扬声点名：\"下来，当木桩！

少年眨眼落下，双剑交叉，真就站桩不动。

她回眸，月光落进梅长苏瞳底，映出细碎银纹——那是鲛泪留下的术痕，亮而冷，像两枚小小月轮。

入夜，月华如练。

他以指抵唇，发出一声悠长声波——似鲸歌，又似风过竹林。

梅长苏盘膝，闭目跟随，以腹息应和。

鲛息法：引月华入肺，再缓缓化雾吐出，可暂压火寒毒躁动。

梅长苏睁眼，瞳中银纹微亮，却带着窘迫：\"长吟需唱？

梅长苏无奈，低低哼起《长亭月》—— 调子起初生涩，渐渐与海歌的声波交融，竟引得一船月华如水。

鲛人水手纷纷抬头，目露讶色：月魄光点，正随歌声没入青衫男子心口。

一曲毕，梅长苏只觉胸腔冰火暂平，耳畔却传来霓凰的轻笑： \"原来江左梅郎，也会害羞。

他侧首，耳尖微红，却大大方方握住她手：\"私下再唱给你一人听。

正月十三，月引舰队抵东海北界。

黎明雾海里，忽现数十艘赤帆怪船——帆面绘黑红蛊纹，船首悬人形铜偶，随风撞击，发出\"咚咚\"骨响。

十舰收帆，外圈五舰横过船身，内侧五舰弩机齐张。

梅长苏则取出一面乌木小旗，上以银线绣\"音律\"符号。

血蛊船冲入射程，弩箭如雨，却怪异地带着铜铃啸音——铃声扰人心智，普通水手立时头晕目眩。

鲛人水手跟随节拍摇橹，头晕立消； 霓凰站在主桅斗篮，银枪指处，弩箭顺着音节奏点齐射—— \"一队——放!\" \"二队——放!\" 节拍所至，箭雨如织，专打血蛊船帆索。

赤帆坠落，怪船失控相互碰撞，海里掀起一片红潮。

一艘主舰突破箭雨，直撞月引主船左舷。

霓凰飞身而下，半空中一枪挑断敌舰首斜桅，借势翻身落回甲板。

青衫男子迎风而立，乌木旗在他手中翻飞，像黑夜绽开的一朵墨梅。

鲛人水手齐声欢呼，月魄灯高举，光映银甲，一场海战大胜。

夜深，月引主船底舱。

梅长苏检视装备：鲛皮水靠、避水丹、音律旗改成的\"水中哨\"。

霓凰推门而入，将一件银白软甲放到他面前：\"穆王府至宝'雪蚕甲'，可挡水刃。

对视片刻，梅长苏失笑，伸手把软甲一分为二—— 雪蚕丝可叠，他竟真的裁成两件半身甲。

舱外，海月升上中天，将两道影子投在壁上，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