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安娜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离开主人太远就会失去效果，现在仅仅只是一个装饰品罢了，巴雷特一直留着它，希望能找到那家伙。”

杰克点了点头，将那截透着不祥气息的骨片用多层厚布仔细包裹好，贴身收起。

这不仅仅是巴雷特的遗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必须去完成的复仇契约。

两人没有在废墟中过多停留，确认没有其他威胁后，便踏上了返回的路。

当他们再次回到响尾蛇镇时，迎接他们的，是整个小镇劫后馀生的欢庆。

夜幕降临，镇子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

镇民们将自家最好的食物都拿了出来——烤得滋滋作响的野猪腿、用珍贵面粉烘焙的黑面包、还有几桶从地窖里翻出来的、味道辛辣的麦酒。

长长的桌子是用矿洞里废弃的木板临时拼接而成，虽然粗糙，却承载着满满的诚意。

阿贝尔站在篝火前，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杯。他胸前那枚银质的镇长徽章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第一杯！”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敬我们逝去的亲人与战友！敬老警长，敬汤姆，敬巴雷特，敬所有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倒下的人！他们的灵魂将化作星辰，永远照看我们！”

所有人举起酒杯，将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庄严的敬意。

“第二杯！”阿贝尔再次满上，

“敬我们的英雄，杰克警长和安娜小姐！是他们，将我们从恶魔的爪牙下拯救出来，让我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杰克和安娜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最纯粹的感激与尊敬。

杰克有些不习惯这种场面，只是默默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第三杯！”阿贝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敬我们自己！敬响尾蛇镇！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将用自己的双手，重建家园，守护我们来之不易的自由！”

“吼——！”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压抑已久的阴霾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

一个老矿工拉起了他那把破旧的风琴，欢快的旋律响起，人们开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杰克不喜喧闹，他端着酒杯，独自一人爬上了旁边一栋屋子的屋顶。

安娜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沉默地看着下方欢庆的人群，头顶是西部荒野那片清澈璀灿的星空。

“很少看到你这样。”安娜开口。

“哪样？”

“象是在……想家。”

杰克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仰头灌下一口酒。“

家”这个词，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想起了前世的那个世界，想起了那个将他一手带大的爷爷。

“我从小就和爷爷一起生活，”他望着星空，轻声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母都是警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所以，我也成了一名警察。我以为这是我的选择，现在想来，或许……这更象是一种宿命。”

安娜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他。

“那你呢？”杰克转头看她，“我从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

安娜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家人。很小的时候，我就被我那对嗜赌的父母卖给了一个贵族。我在他家的地牢里长大，直到有一天，我觉醒了力量，杀光了所有人逃了出来。”

她的语气平淡得象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杰克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隐藏的、早已结痂的伤痛。

“后来我一直在流浪，直到遇见了‘壁炉’的人。那里，才是我第一个家。”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在这一刻被无形地拉近了。

他们都是被世界抛弃过一次的孤儿，却又在绝望中，找到了值得自己守护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宴会的欢闹。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警剔地望向镇口。

只见一队约莫十人的骑兵，簇拥着一个身穿崭新联邦巡警制服的男人，缓缓驶入小镇。

为首的男人名叫马库斯，他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神情倨傲，那身干净的制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的目光扫过篝火旁的人群，象是在打量一群牲口。

“这里谁是管事的？我是联邦巡警马库斯，来找本地的警长。”他的声音冰冷。

阿贝尔连忙上前，躬敬地回答：

“警长先生，我……我是这里的代理镇长。我们原来的警长，已经……牺牲了。”

“牺牲了？”马库斯挑了挑眉，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带着一丝轻篾，

“无所谓。反正不过是个小地方的治安官。我这次来，是传达大总统的命令。”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档，展开宣读：

“因联邦东部战事需要，即刻起，响尾蛇镇银矿由联邦政府正式接管，所有产出将作为军用物资统一调配。”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不仅如此，”马库斯收起文档，目光扫过那些身强力壮的矿工，

“联邦正在修建一条贯穿东西部的铁路，急需人手。你们镇……叫什么名字？”

“响尾蛇镇。”

“对，响尾蛇镇，你们必须在七天之内，征集五十名壮丁，前往‘奥城’报到，不得有误。”

“那……那酬劳呢？”一个矿工壮着胆子问道。

马库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眼中充满了鄙夷：

“为伟大的联邦效力，是你们的荣幸，还需要什么酬劳？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你们这些和印第安人没什么区别的马粪！”

他猛地一勒缰绳，身下的白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杰克从屋顶上站起身，与安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

马库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吓得脸色煞白的阿贝尔，用马鞭指着他，下达了最后的通谍。

“七天之后，我会派人来接收银矿和人手。如果你们办不到……”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