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听闻是问吕氏，面色陡然一变，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桌上，茶水溅湿了衣袖也浑然不觉。他缓缓坐直佝偻的身子，浑浊的目光在林如海和林淡之间来回扫视，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哑声道：\"当然记得，你想问什么？

林如海见老人神色有异，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竟浮现出几分惊惧，心中更加确定此事非同小可。前，一字一顿道：\"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烛火忽地一跳，在墙上投下三人交错的影子。

林忠长叹一声，示意让他们坐下，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半晌才道：\"老太爷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你的曾祖母，不到四十就因病去世了。爷本无续弦之意\"老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喉间发出古怪的声响。

窗外一阵寒风掠过，吹得窗纸沙沙作响。

林忠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以老太爷当时的爵位，就是一品大员家的嫡女也争着要嫁。但他担心继室出身太高会影响嫡长子袭爵，最后选中了吕御医弟弟的独女——那位为父守孝耽搁到十八岁的吕二小姐。

林忠虽不知林淡身份，但见林如海态度对其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盏抿了一口，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吕御医弟弟去世时吕家尚未分家，按着府中排序称作二小姐。

林淡忽然恍然大悟。

他读《红楼梦》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疑问，贾宝玉称宝二爷是因为他前面还有贾珠，但贾琏是长子为什么被叫做琏二爷？想来是贾琏出生时，贾赦、贾政还未分家，所以有了珠大爷、琏二爷的称呼，后来分家众人因为叫习惯了，也没有改。

林忠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非也，吕御医对这个侄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来也怪，这位吕二小姐进府后很是贤惠，待原配所出的子女视如己出，合府上下人人称赞。

林淡敏锐地注意到老人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这位吕夫人可是精通药理？

林忠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怎么知道？林淡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道，\"吕家世代行医，这吕二小姐自幼跟着大伯学习，最擅长的就是食补药膳。

林忠红了眼眶，从袖中掏出一方旧帕子擦了擦眼角：\"小海，没有证据，这只能算是猜测。后来你祖父和我察觉有异就停用了药膳，也私下找其他名医问过，他们都说是滋补的好方子。老人突然抓住林如海的手，\"老爷的的确确是在用了药膳后，身子突然变得不好了。

林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林如海：\"如海兄，我想我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了。这位吕夫人最初的想法应该是让您的曾祖父不着痕迹地病逝。只要原配生的儿子没了，她的儿子自然就能成为世子继承爵位。

烛火突然剧烈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如海转向林淡，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贤弟，夫人和我还有救吗？

林淡的脸色被烛光映衬得有些阴晴不定。才缓缓开口：\"如海兄，我不想骗你。你们用了这么多年，即使现在立刻停了，说没有影响也是不可能的。

恰在此时，窗外夜风突然加大，吹得窗棂咯咯作响，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拍打窗框。一滴烛泪缓缓滑落，在烛台上凝结成血一般的红色。

林淡与林如海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愤怒，还有深深的不甘。他握住林如海冰凉的手，感受到那手掌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