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建军一直在琢磨白天在张主任那答应做烟囱的事。
毕竟这事儿不能耽搁，不然张主任那可不好交代了。
第二天天刚亮，林建军就揣着十块钱往废品站跑。
废品站堆得象座小山，旧自行车车架、生锈的铁皮桶、断腿的木桌凳挤在一起，空气里飘着铁锈和霉味。
他在一堆废铁皮里翻找，终于看见根两米长的铁皮烟囱，筒身爬着暗红的锈斑，一头还歪了个小角。
“周叔，这烟囱多少钱？”林建军指着烟囱问看摊的老周。
老周叼着烟卷，眯眼打量：“这可是厚铁皮的，要八块。”
“五块行不？”林建军搓了搓手里的钱，“我买回去装灶台，省得烟味儿呛到大家。”
他又指了指旁边卷着的塑料布，“那布一起算，算我十块怎么样，以后有废铁还是先给你。”
老周盯着他看了会儿，摆摆手：“行，十块就十块，布给你挑块大的！”
说着递过块印着“东海牌香皂”gg的塑料布，蓝白相间的图案还挺鲜亮。
扛着烟囱、抱着塑料布往回走，林建军没想到这么顺利，本打算废品站要是没看到合适的就得去供销社买新的了，那价格成本就要翻几番了。
有了这铁皮和塑料膜布，烟囱再接灶台，顺着墙架到屋顶，再用塑料布搭个棚子围起来，油烟就能往弄堂外排，再也不会呛着街坊。
路过张婶家门口时，张婶正蹲在门口择菜，瞥见他扛的烟囱，探头问：“建军，这是要装烟囱啊？”
“是啊张婶，以后油烟不呛您家了。”林建军笑着应道。
张婶脸上露出点期待：“婶子帮你搭把手！”
回天井的时候还瞄了一眼对门的张翠兰，自家这油烟问题肯定是她举报的，这边有个风吹草动她总喜欢悄悄看，不过今天大门倒是闭得严实，想来应该还没下班。
回到天井，林国强已经早早把工具备好了。
一把木柄裂了缝的羊角锤、几根生锈的铁钉、还有块磨得发亮的砂纸。
小胖也搬来个小板凳，等着帮忙扶烟囱。
张婶也带了把那种老式的剪布的剪刀过来，这东西划拉这厚厚的塑料膜布倒是合适。
“先把烟囱锈磨掉，不然漏烟。”
林建军说着，拿起砂纸蹲在地上打磨，铁锈簌簌往下掉，手指很快沾了层红粉。
林国强凑过来，帮着扶稳烟囱：“我来递钉子，你爬梯子往上架，小心点。”
小胖搬来竹梯，林建军踩着梯子，把烟囱对准灶台的排烟口，林国强在下面递铁钉，“哐哐”往墙上钉支架。
刚钉到一半，王阿婆端着碗粥路过，见这阵仗，赶紧放下碗：“建军，搞烟囱啊，老太婆帮你扶梯子，你可是咱们弄堂的指望，别摔着了！”
张婶剪完膜布，还拉着对门的李大爷：“我们帮着拉塑料布，把棚子搭起来！”
弄堂里的街坊听见动静，都围过来看，有递绳子的，有帮着扯塑料布的，原本冷清的天井一下子热闹起来，像过年似的。
塑料布展开后，印着“东海牌香皂”的gg格外显眼，林建军指挥着把布搭在竹杆上，固定在灶台周围，形成个简易的棚子。
“这样炒菜时，油烟就顺着烟囱往屋顶飘，棚子还能挡雨。”
他边说边调试烟囱角度，确保烟能顺畅排出去。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装好了。
天井里也终于有了模样。
省得一到刮风下雨就得把桌椅板凳收回去。
林国强生起煤炉，炒了盘青菜试试。
油烟顺着烟囱“呼呼”往外排，塑料棚里一点不呛。
赵桂英凑过来，站在棚里感受了会儿，笑着抹了把脸：“这下好了！以前炒完菜，头发上、衣服上全是煤烟味，现在清爽多了！”
张婶站在自家门口，使劲吸了吸鼻子，果然没闻到油烟味，忍不住夸：“建军做事就是细致！以前刘二开小馆时，煤倒没烧几块，烟味儿飘得满弄堂都是，谁提意见他还不乐意，哪象你这么细心！”
王阿婆也点头：“可不是嘛！建军的人品没话说，对了！上次刘二没卖完的食材和锅碗瓢盆还是建军按高价给回收了，但凡换个人都不能做到这个地步。”
张婶摇了摇头，“刘二这小子好吃懒做惯了，前几天在街上碰到他，说是去学修家电去了，估计也是干不长。”
林建军听着街坊如此认可自己，感觉自己做一切都值了。
其实自己花的也才十块钱而已，都是大家伙帮衬才能半天时间就把这棚子和烟囱搞了起来。
有这么多这么好的街坊邻居，自己的饭馆口碑到时候指定差不了。
小胖绕着塑料棚转了两圈，有些兴奋：“建军哥，以后我送餐回来，还能在棚子里帮着择菜，再也不怕油烟呛眼睛了！之前怎么没想到在这搭这个棚子，天天还要往回收这些桌椅。这多合适？”
林国强蹲在灶台边，点了根烟，看着烟囱里冒出的轻烟飘向弄堂外，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
赵桂英趁机在棚子里炒了盘响油鳝糊，浓油赤酱的香味飘出来，却没一点油烟味。
王阿婆凑过来闻了闻，笑着说：“这香味比以前还浓，就是没油烟，真好！等下中午我就来搭伙，吃这鳝糊！”
林建军看着忙碌的家人和热情的街坊，心里想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把所有材料整理好，就等着明年政策落地申请执照。
这段时间先在天井过渡下。
到时候，再把弄堂口那间倒闭的修鞋铺租下来，改成正经门面，把“建军饭店”的招牌亮出来，再也不用窝在这小小的天井里了。
傍晚，农场的李师傅来了一趟，和建军打了个招呼。
后面几天要去山东进猪仔，农场没人过来送肉，让他先在周边自由市场采购一些。
“正好，看看如今菜场各种菜的价格，后面自己毕竟开的是正式饭馆，不是搭伙饭，所以菜单得丰富一些，顺便重新定下菜品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