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未察觉异样,笑呵呵地对潘金莲道:
“大嫂,这位是林先生,是二郎的至交好友,快快准备酒菜,俺要与二位好好喝几杯。”
潘金莲闻言,脸上笑容更盛,忙道:
“叔叔和林先生快请里面坐,酒菜马上就好。”
说着,又深深看了林冲一眼,才转身扭着腰肢进了里间。
武大郎将林冲、武松让进屋内。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却收拾得颇为整洁。
三人分宾主落座,武大郎忙着沏茶倒水,甚是殷勤。
那潘金莲这时过来,看着武大道:
“我陪侍着叔叔与林先生,你去买些酒食来管待。”
武大应道:
“最好,二哥,你且坐一坐,我便来也。”
武大下楼去了。
不多时,武大回来,潘金莲下楼,稍顷便端着几样小菜并一壶酒出来,摆在桌上。
菜是寻常的鸡鱼、时蔬,虽不精致,却也香气扑鼻。她布菜斟酒,动作麻利,期间眼波不时瞟向武松与林冲。
武大郎举杯道:
“林先生,二郎,俺武大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今日高兴,敬二位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武松与林冲也举杯饮了。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
武大郎絮絮叨叨说着家中琐事,对武松的关切溢于言表。
武松耐心听着,偶尔插话,兄弟情深,可见一斑。
林冲大多沉默,静静观察。
他发现潘金莲虽看似低眉顺眼,伺候周到,但每当武大郎说话时,她眉宇间总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而她的注意力,显然更多集中在武松与自己身上,尤其是当武松说起景阳冈打虎的经过时,她听得极为专注,眼中异彩连连。
“……那大虫扑来,俺侧身躲过,就势揪住它顶花皮,按住……”
武松说得兴起,不免比划起来。
潘金莲听得惊呼连连,玉手掩口,看向武松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娇声道:
“叔叔真乃天神也!那般大虫,竟被叔叔徒手打死,若传将出去,谁不钦敬?”
说着,又替武松斟满酒,指尖似有意无意,轻轻擦过武松的手背。
武松此时多喝了几杯,加之与兄弟重逢,喜不自禁,此时并未细想,只当是巧合,随后端起酒杯:
“嫂嫂过奖,侥幸而已。”
潘金莲见状,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又转向林冲,嫣然笑道:
“林先生能与叔叔同行,想必也是了不得的英雄人物。不知仙乡何处,在何处高就?”
她话语间带着打探之意。
林冲放下酒杯,淡淡道:
“林某乃东京人氏,一介游历武夫,谈不上高就。”
“东京汴梁?那可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地。”
潘金莲眼睛一亮,
“先生从京师来,见识定然广博,不比我们这小地方。”
她言语娇媚,试图拉近距离。
林冲只“恩”了一声,不再多言,心中对潘金莲的感觉有些奇怪,似乎这女人动作之间自带媚态,却又不象是天生,周身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桃色气机。
他暗自运起一丝灵气于双目,施展望气术凝神看去,只见潘金莲头顶三寸,隐约有一道极淡的粉色桃花,正自缓缓旋转。
恰在此时,潘金莲又为武松布菜,纤纤玉指递过之时,那指尖竟隐有一丝桃红色灵光闪动,直欲点向武松手腕。
只是还未靠近,便被武松自然流转的气血冲散,潘金莲脸色微变,深深看了武松一眼。
林冲看在眼中,此女心思活络,确实并非安分守己之人。
武大郎却未觉有异,只道妻子是热情好客,又给林冲夹菜:
“尝尝这个,俺家娘子手艺尚可。”
林冲道谢,他看向武大郎,此人貌丑身矮,性格懦弱,但对兄弟真情实意,是个老实本分之人。
心中暗自思忖是否要救下这武大郎,可是若是如此,后续武松又如何上梁山,自己如何点亮星辰阵盘。
这时,那潘金莲脸上堆下笑来,问武松道:
“叔叔,来这里几日了?”
武松答道:
“到此间十数日了。”
潘金莲闻言,眼珠一转道:
“叔叔何不搬来一家里住?早晚要些汤水吃时,奴家亲自安排与叔叔吃。吃口清汤,也放心得下。”
林冲见状,眯了眯眼,有心在一旁看着。
那潘金莲询问武松从何处来,武松道:
“在沧州住了一年有馀,只想哥哥在清河县住,不想却搬在这里。”
那潘金莲道:
“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清河县里住不得,搬来这里。若得叔叔这般雄壮,谁敢道个不字!”
武松抬手敬了武大郎一杯酒:
“家兄从来本分,不似武二撒泼。”
林冲看得真切,这武松是个直性的汉子,那潘金莲吃了几杯酒,一双眼只看着武松的身上。
武松只管与武大吃酒,后来武大郎也开口相劝,他实在拗不过,目光看向林冲。
见到这样子,林冲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无论在哪里,都能查探白骨宗事项。
武松只能同意:
“即是哥哥,嫂嫂恁地说时,今晚有些行李,便取了来。”
酒足饭饱,天色已晚。
林冲起身告辞。
武大郎再三挽留,林冲以已有住处为由推辞。
武松道:
“林兄,明日俺再去寻你商议。”
林冲点头,又对武大郎拱手:
“武大哥,多谢款待,告辞。”
武大郎连忙还礼:
“先生慢走,日后常来。”
潘金莲也送至门口,眼波流转:
“林先生有空常来坐坐。”
林冲呵呵一笑,未再回应,对武松使了个眼色,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林冲回想方才种种。
潘金莲之事,尚属家宅私情,眼下首要,仍是白骨宗与那飞僵。
武松既已安顿下来,以都头身份借官府之力暗中查探,况且短时间内,只要武松未曾离开阳谷县,那潘金莲与西门庆之间便还不会有所动作。
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夜空,感应着城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晦涩气息,心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阳谷县,怕是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