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丹田内地脉玄气缓缓运转,转头看了眼身后那五十名殿帅府军士。
这些人眼神闪铄,行走间隐隐以董薛二人马首是瞻,显然是这两人的心腹。这支队伍,与其说是助他剿匪,倒更可随时反噬其身。
一行人马不停蹄,沿着官道疾行。
离了京城繁华,越往东行,景象便愈发萧索,与东京城的繁华完全不同。
林冲端坐马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体内《九转搬山诀》运转,地脉玄气源源不绝。
他偶尔与董超、薛霸搭话两句,二人回答虽躬敬,却带着疏离和审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林冲心中冷笑,并不点破。
沿途驿站歇脚时,董超薛霸带来的军士言行跋扈,对驿丞呼来喝去,索要酒肉,稍有怠慢便恶语相向。
林冲冷眼旁观,暂未发作。
临近野猪林地界,此处丘陵起伏,林木渐密,官道穿行于山岭之间,显得格外幽深。
“林都教头,前面便是野猪林外的集镇了。”
董超挥鞭指向远处一片低矮的房屋。
“恩,加快脚步,赶到镇上询问详情。”
林冲一夹马腹,率先而行。
集镇不大,仅有百十户人家,一条黄土街道贯穿其中。
见到他们这一队盔明甲亮的官兵,镇上居民纷纷躲入家中,从门缝窗隙中偷偷张望,脸上带着畏惧。
董超勒住马,对身后一名军士道:
“去寻这里正来问话。”
那军士径直走向街边一户看起来稍齐整的院落,也不敲门,一脚便踹开柴扉,吼道:
“里正呢?叫他滚出来!上官问话!”
不多时,一名穿着粗布衣衫、满脸徨恐的老者被两名军士连推带搡地带了过来,身后跟着哭泣的妇孺。
“小人……小人是本村里正,不知各位军爷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老里正跪在地上,声音发抖。
林冲皱了皱眉,翻身下马,上前一步扶起老者:
“老丈请起,我等奉命前来查探野猪林妖邪之事,不必惊慌。有些情况需向你询问。”
老里正见林冲语气温和,稍安定些,连声道:
“大人请问,小人知无不言。”
“近来野猪林,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或异常之事?”
林冲问道。
老里正脸上惧色更浓,哆哆嗦嗦道:
“回大人,那林子邪性得很呐!这半个月又丢了三个人,都是夜里路过就没再出来。镇上人都说,怕是来了厉害的妖怪,连原先偶尔还敢进山砍柴的猎户都不敢去了。”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道:
“不过……说起来,大概五六天前,倒是有个外来的和尚路过此地,打听过野猪林的事。”
林冲心中一动:
“和尚?何等模样?”
“好凶猛的一个和尚!”
老里正比划着名,
“生得极高极壮,像半截铁塔似的,脑袋锃亮,腮边一部虬髯,看着就吓人。手里还提着一条沉甸甸的水磨禅杖。”
“他去了何处?”
林冲连忙追问,这必然是鲁大哥。
“他问清了路,就直接进了野猪林了!”
老里正声音发颤,
“当时小人还劝他,说林子里不太平,他却浑不在意,大笑说什么‘正好洒家手痒,瞧瞧是甚么魑魅魍魉作怪’。然后……然后就进去了,再没见出来。”
此言一出,林冲心头微沉,在他身后,董超、薛霸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哦?进了林子再没出来?”
薛霸阴恻恻地开口,
“看来这和尚即便不是妖邪本体,也多半遭了毒手。林都教头,看来这野猪林比想象的更凶险啊。”
董超也附和道:
“不错,到时连通这和尚一起抓了。”
语气中却无多少担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
林冲没理会他,继续问里正:
“可知那和尚进林后,林中有无打斗声响或异常动静?”
老里正摇头:
“这……小人就不知了。那林子又深又密,就算里面有雷声,外面也听不真切。何况如今谁还敢靠近那边?”
问完话,林冲让里正离去。
老里正如蒙大赦,磕了个头,赶紧跑回家中,紧紧关上了门。
“林都教头,看来情况明了了。”
董超策马靠近,低声道,
“那妖僧入了林子,要么是死了,要么……嘿嘿。太尉钧旨,是让我等诛灭邪修,宁杀错,勿放过。”
林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情况未明,不可妄下断语。”
“传令,就在镇外空地扎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更不得惊扰百姓。”
董超薛霸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拱手应道:
“遵命。”
营地很快扎下。军士们忙碌着埋锅造饭,设立岗哨。
林冲盘膝坐在自己的营帐内,闭目运转搬山诀,尝试进入第二转,淬体境界。
也许是因为吸收了地脉玄气,他居然能感应到整个营地的情况。
“没想到这搬山诀居然还有此等妙用!”
林冲心念一动,周围情况清淅的映入识海。
董超薛霸二人在营帐中低声私语:
“那姓林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一个新晋的香火修士罢了。”
“嘘,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次出来的都是我二人的心腹,那林冲要是识趣最好,如若不然,哼哼……”
“我观那林冲在听到里正说的和尚时,面色有异,怕不是有所勾连。”
“这倒是个由头,届时入了野猪林,毁尸灭迹也方便,回去后也好回禀。”
……
这两个家伙果然心怀鬼胎,林冲冷笑一声,刚想继续听下去,突然察觉到有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溜出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