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左驰低声抽气,碧眼幽幽:“轻点打,左临那家伙到时候要问我怎么了。”
“你比左临烦人。”
“看来你对我哥印象更好……”
左驰眼神一暗,反手圈住江榭的手腕,腰腹使力转动身体,单腿压上侧腰反击。
江榭察觉他的动作,同样死攥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压在地面不放,干脆分开两条腿跨到左驰身上,进一步钳制住对方的腰腹。
纠正:“你们两个我都不喜欢。”
左驰挺身,后手肘撑在地面,磨得骨头后跟发红泛痛。他抬头,距离拉得更近一些,对上江榭的眼睛,碧眼如墨深潭。
木地板被他们打斗砸地砰砰响。
“你可真是让我伤心,小榭哥哥。”左驰的呼吸炽热滚烫,带着刚刚喝过的茶香,“你的意思就是比起我哥你更讨厌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地位就这么低吗?”
面对无理取闹的人,江榭很有耐心,再次纠正道:“你和你哥一样讨厌。”
左驰笑了笑,现在这副样子让他回想起第一次被江榭压在祁霍庄园地毯的时候,这双漂亮的眼睛依旧让他心悸。
随即缓缓地收敛脸上的笑意,沉下嘴角,几乎不到一秒钟,身上的气质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
取而代之的是疏离淡漠感,如果不是江榭亲眼见到,几乎以为眼前的人是左临。
除了没有眼下那颗泪痣,这对双子似乎是各种意义上的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左临在想你?”
左驰语气平淡,就象左临在看向上方跨坐的江榭,只需要再往下一点便能到一个危险的距离。
“他可是经常梦到你,动不动就喊你的名字,信不信如果是他在我的位置,估计早就了吧,恨不得你……”
“小榭哥哥,我们之前说过,如果再让我们见到你,一定要把你关起来,只能日日夜夜陪我们,叫你再也不能对其他客人笑,甜言蜜语。”
“左临他很干净,他会学习,会很舒服的……”
啪——
左驰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被打偏了头,耳朵一阵嗡鸣,侧脸肌肉火辣辣抽搐,迅速泛起五根明显的指印。
江榭漫不经心地垂头,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刚刚扇过的位置,吐出两个字:“恶心。”
不知道是在说左驰还是说左驰话里的左临。
左驰腹部肌肉骤然间紧绷,额角太阳穴突突跳,脖子的青筋明显凸动,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脸上缓缓浮现一抹弧度,两只眼睛绿得发暗,像森林里两团幽幽的灵火,“恶心?是在说我吗?”
“小榭哥哥,我说的可是实话。左临现在要是知道是你在打我,要被爽死了吧……”
啪——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重重抽到另一边脸上,迅速浮现深红的印,触目惊心。
江榭:“痛了吗?”
左驰目光狠厉,顶了顶腮,死死盯着回答:“,要死了。”
江榭眉梢微挑,抬手抚摸深红的掌印,往下使力掐住对方的脖子,颈侧的血管流动速度加快,在掌心微微跳动。
俯身停在正上方,俊朗的脸完全占据左驰的视线,冷笑:“说这么多浪费时间,你和你哥有什么区别?”
“我这个做好弟弟的,当然是和我哥一起啊。”
左驰双手无法动弹,他也没想要真的挣扎,象征性地挺动身体,果不其然压制自己的力量更重几分,死死的抵在腰间。
隔间的空气似乎在逐渐上升,气氛变得压抑窒息。
下方的声音沙哑粗粝,象是黏腻潮湿的水渍,艰难地挤出一整串完整的句子:“好辣啊,tsuki。”
江榭收紧手中的力道,被钳制的脖子空气越来越少,肺部像被同样的大手挤压。
左驰脖子迅速变红,一路蔓延到脸颊与巴掌印混融到一起,碧蓝色的眼球带上了红血丝。
“小榭哥哥,抬高点……”
“压得我要痛死了。”
“你要谋杀我。”
处于这种下风的局面,左驰依旧不怕死,眉眼含笑,嘴边的弧度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这些话一句话比一句话意味深长,在安静到能听见彼此呼吸声的隔间里暧昧地发酵。
左驰被掐住脖子,呼吸声比以往要重了些,温度滚烫到吓人。
江榭神情平静,半阖着眼,连睫毛根儿都没有颤动。就在对方快要窒息时松开手,揪住左驰的头发又是一掌。
得到释放的左驰大口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气猛地灌进口腔,挤进喉道吸入肺部,鬓角的黑发被冷汗打湿。
涨红的脸色慢慢的退消,心脏心有馀悸的怦怦直跳。
还差一点……
左驰转动干涩紧绷的眼球,忍不住伸手握住江榭的腰部,试图将人往下压,让距离变得更近。
他好象有点理解左临了。
这种生命濒临死线,就差一点就能跨过的感觉,刺激又上瘾。
“江榭……小榭哥哥……你要让左临……”
当然,前提是知道这个人是江榭。
左驰瞥一眼江榭离开的手,忍不住侧过脸抬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再来一次,不够。”
江榭没有动作,只是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就在左驰还在自言自语:“再重……”
话还没落,坚硬用了巧劲的拳头落在下颌骨旁。
“够了吗?”
江榭不耐烦甩甩手,指尖有些发麻。捏着对方的下巴,指腹按在惊人的淤青,“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我?”
左驰从见面开始就不象一个正常人,莫明其妙的兴趣,莫明其妙的胜负欲。
江榭没有喜欢过人,但在他的想象里和喜欢的女生在一起,正常恋爱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并不相信左驰和左临对自己产生类似喜欢的情感,就算有,也不纯粹。
左驰注意到江榭厌烦的眼神,笑出声,心底涌现一丝满足。
真可爱。
左驰:“我只是有点怀念被小榭哥哥打的感觉。”
江榭冷笑:“你直接说我可以直接就打。”
左驰但笑不语,通过江榭的身影看向天花板,双眼失神仰躺,垂眸收起笑,沉默得有些严肃。
他只是忽然好奇,好奇另一种情感是什么样。“江榭,给我一点别的感觉,让我试试爱上你吧。”
周围陷入长久的、微妙的沉默,安静到无限放大呼吸声。左驰逃避般别开视线,第一次没有正面对上江榭的眼睛。
江榭松开手,直接起身离开,站在高处往下打量地上狼狈的男人。忽然变得疲惫无力,实在是因为对方这一句猝不及防的话该怎么吐槽。
“左驰,你真的欠。”
江榭见过很多客人,也有不少对他动心表白,那些男男女女的客人愿意花更多的钱,在他面前哭花妆或者用生命威胁试图让他放弃公关的身份。
很难缠,但还能沟通交流。
只要是客人,哪怕是那些自视甚高的权贵,江榭还都能游刃有馀应付,不会为这些人口中的情感所动。
左驰从地上坐起来屈膝,衣衫凌乱,脸色带着淤青和掌印。
眨了眨眼,金发沾上那些灰尘变得灰蒙蒙,晶莹剔透的碧眼再次流出熟悉的轻挑热情。
“骗你的,小榭哥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江榭:“恩。”
“但我其他说的都是真,我哥不是什么好人,他对你也是真的不一般。见到他千万不要客气,就象今天打我一样打他。”
左驰起身痛得皱了一下眉。
江榭打架是真的下了狠手,一点都没有收敛,现在骨头和肌肉还在微微抽搐,又酸又痛。
“还有权郜那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和他们走的近,koorebi也不要再去了。”
“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
江榭点头:“说完了?我要走了。”
左驰幽幽开口:“你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江榭挑眉:“他们能和你玩成一块,难道会是什么好人?”
左驰:“……”
还真是这样。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真的?”
“真的,我发誓。”左驰举起几根手指放在头侧。
“好啊。”
江榭蹲下身,拿出一张名片。两指间的黑金名片低调奢华,孟望洲这三个字恰好露出。“那我需要你的投资,以及帮我搭线。”
左驰当即皱眉:“你要利用我。”
江榭:“是和你合作。”
左驰:“利用我接近别的男人。”
江榭:“合作。”
左驰:“利用。”
江榭:“那我不需要你了。”
“不行——”
左驰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语气下沉,带着打架都没有被激怒的凶狠,“那你需要谁?左临?权郜?还是危衡?”
是了,那肯定是他左驰比那些人地位要高,如果江榭不是在意他,怎么会先找他?反正有的是钱,孟望洲也不是gay,不然到时候江榭真找其他人了,他怎么办?
但就这样答应会不会太快。理论上他应该还没真正产的类似爱的感情,现在就有应必答也太没面子了。
这些话看似很久,实则在脑子里不过一瞬间。左驰眼皮打颤,脸侧火辣辣的疼——去他的,已经很没面子了。
“好,我答应你。”
左驰此时的表情严肃,只不过因为脸上的巴掌印显得有些滑稽。他拉过江榭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刚刚打的我好痛。”
掌心带着属于江榭的独特的温凉,轻柔地舒缓脸侧的疼痛。小指搭在眼角,还差一点点距离就抵住唇角。
委屈控诉江榭。
“小榭哥哥给我一点好吧,我还没试过你的好。”
现在不需要做些什么就已经能给他带来惊心动魄的感觉,若是可以给予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好……
江榭低眉,抚上淤青,还没等左驰继续感受,那双手下一秒就抽离远去。
打开木门,流水潺潺,庭院失去清透明亮,角落里的粉蔷薇也沾染上夕阳的橘红。
左驰抽了一口冷气,按了按酸痛的肩膀,干脆再次在地面上躺下来,四肢脱力,出神盯着天花板。
“我这次是赢过左临了吗?”
刚刚和江榭的对话左驰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很在意那个问题,可惜并不相信江榭的回答。
他和左临是双生子,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没有一点差别,有时候就连他的父母都分不清两人。
两人从小开始就拥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一模一样的待遇,但难免的,总会被周围的长辈拿出来一起对比。
于是,他和左临为了方便众人区分,一个慢慢变得热情活泼,一个疏离冷淡。实际上,作为双生子的二人,不仅是骨子里流着的血液一样,性格也出奇的默契恶劣。
隔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左驰摊在地板的手微微一动,眼睛先一步看去,从下往上是熟悉的金发碧眼,与他不同的是身上那股疏离清冷的气质。
“你怎么找来了?”
“怕你死了。”
左临手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杂七杂八的药水,神情淡淡低头看向地上宛如死尸的弟弟。
装满药的塑料袋丢到身侧。
左驰没什么兴趣地收回视线,上衣皱巴巴,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一样仰躺,吊儿郎当,又带着说不出来的餍足:“死不了。”
“你找死别拉上我,我没兴趣陪你。”左临皱眉道:“你和谁动手了?”
左驰不达眼底的笑意多了些真情实感,他以为左临去到隔间和权郜那群人见过知道江榭来了海城,没想到原来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惜了……
知道真相后只能在家里后知后觉地偷偷
“和谢随打了一架。”
左临瞥了一眼:“谢随?被打成这样后能这么平静?”
“好吧,骗不过你。”
左驰双手撑在地面支起身,一只手往塑料袋里掏了掏,拿出一瓶喷的药剂摇了摇,“是和那个老是跟在戚靳风旁边的男人动的手,你要想知道为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
“不用了。”左临转身。
左驰对着淤青破皮的地方胡乱喷,利落抄起袋子从地上爬起来,倒吸一口凉气跟上。
真的狠。
别说关起来,那个时候真要动真格估计也难受不好过。
“我见到傅琦和傅樾了。”左临看着远处权郜一行人的背影出声:“过几天傅琦要办个聚会庆祝恢复自由邀请我们去。”
左驰:“都有谁会去?”
左临脚步一顿:“你关心这个?”
左驰满不在乎耸肩:“我就问问,要是戚靳风这些人也在场,我得把今天吃到的苦找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