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认真的男人身上总会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楚子航现在坐得端正,头微微偏向路明非,背部和椅子始终保持在若即若离的位置。
他敲击着键盘,那双用来屠龙的手在打字的时候也散发出宛如刀光剑影般的凛冽,敲击的每一个字符都带着肃杀。
路明非每次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就会短暂离开屏幕,看向对方的眼睛,浑身写满了一种名叫“认真”的东西。
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越来越快,空白的文档逐渐写满了路明非的“呈堂证供”。
“感谢你的配合,路明非,任务结束。”
随着最后一个快问快答游戏的结束,楚子航的双手从键盘上离开,将计算机屏幕面向路明非,“你核对一下有没有疏漏或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你想让自己的这段经历看上去更加英勇象个盖世英雄,我可以找人帮你润色一下再发送给学院。”
路明非看着密密麻麻的文本顿觉头皮发麻,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在记录对话的时候丧心病狂用了大量的形容词记述了他回答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做了什么小动作。
比起楚子航狗仔之类的简直弱爆了,他的用词精准宛若可以一刀割喉的匕首,即使不在现场的人只是看这篇文档脑海中就会自然而然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狗仔还要拍下几十上百张的错位照片才能从中挑选几张合适的来配上自己的文稿,看的人首先看的都是照片,看到照片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猜到了文稿的内容。
“谢谢,不用了。”
拒绝了楚子航的好意,路明非重新将屏幕转了过去。他已经当过盖世英雄了,只不过没人知道而已。
在高架桥上如果不是他拦住了索尔的“天瀑”,现在这个世界就已经和奥丁一起被炸上天和星星肩并肩了。
楚子航点头,将文档打包发送给了学院,然后就起身收拾东西。
“啊?师兄你这就要走了吗?”
路明非也站起身来,心想这个男人如果去做杀手一定会是组织里的销冠,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果断。完事细心擦掉线索和指纹,提着包还会在敌人的衣服上擦了擦鞋底才离开现场。
“恩,学院那边应该会派我去高架桥那边进行勘察,你还有什么事吗?”
楚子航偏过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解决,我在学院里有一点人脉。”
哇塞,师兄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发言很危险诶。
“没,就是以为师兄你还要在北京再待几天,我还想着能有个伴。”
路明非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师兄一出口他就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格外顺口。
“恩……很抱歉这次不能陪你一起,不过你马上就开学了,等你到了卡塞尔学院我会充当你的导游。”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提起脚边的网球包,“到时候你可以来狮心会找我,我觉得我们会相处得很好。”
可我完全看不出你想和我相处的样子,问完话提起裤子就走人毫不留情。
路明非吐槽着,但终究还是没把这煞风景的话说出口,只是将楚子航送出了房间,目视着对方头也不回走进电梯。
回到房间里,他也终于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心里暗叹与人之间的交流果然才是世界上最累的活。
和索尔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很多,一人一龙往往都是各说各的,但却每一次都能诡异地相互呼应。
路明非嘴快,可索尔的嘴比他还快,也比他的嘴更毒更罗嗦,在这场毫无逻辑的对话里往往都是他先败下阵来。
柔软的床单上混合着熏香和少女身上独特的栀子花香,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
“那个人真的是楚子航吗?不是说他出国留学了吗,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
“路明非!你在偷偷摸摸做什么坏事,这么久不回我消息!”
“我都看到楚子航走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我的消息!”
“我靠!你倒是别用我睡过的床做坏事!”
路明非一条条消息往下看,少女的语气从委婉逐渐变得暴躁,直到最后的惊恐,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苏晓樯的情绪变化到底有多精彩。
可最后这条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他看起来就这么象一个变态么?
只是没想到苏晓樯居然没回自己的房间,大概是坐在了大厅的休息区,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有没有人从电梯里下来。
直到看着楚子航离开了酒店才轰炸般地发了这么多条消息。
叹了口气,路明非还是认真回了个“怎么了”。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了消息,估摸着是被这一句简单精辟的“怎么了”给惊住了。
“我发了这么多的消息你就回一个怎么了?你这样的男生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苏晓樯恶狠狠地诅咒着,可路明非看到文本的瞬间自动就转换成了打情骂俏般的撒娇,而且对于找不到女朋友这件事他其实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那么,苏大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我今天可是在外边顶着太阳徒步走了五六公里,还被一辆在二环赛车的的士拉着飙了一圈,已经心力憔瘁,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补个觉了。”
路明非这次倒是如了少女的愿,发送的信息字数多得象是小作文,可字隙之间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经语气。
卡塞尔的神经果然是会互相传染的,即使是一本正经的面瘫师兄也不可避免将自身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通过空气传播到了路明非身上。
“那你还是睡一会吧,你本来就瘦弱,说不定心脏还有问题,别到时候猝死了我可解释不清。”
苏晓樯恢复了以往的毒舌,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可过了一会,她又发了新的消息过来:
“你晚上有空吗?我在王府井街那边给我爸预定了一套茶具,刚刚店长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客人也看上了那套茶具,出手比我大方,不过因为我是熟客,所以他可以帮我再留一晚。那个店有些偏僻,我一个人有些害怕。你虽然是个弱鸡,但好歹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