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跟赤弦还没了多久,就看见了风尘仆仆坐着飞行法器从远处而来的衍算天。
衍算天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憔瘁,少说也十天半个月没有睡觉了,衣服也皱巴巴的,毫不夸张,在看见了鹿饮溪和赤弦的身影在鬼域外以后,两只眼睛都亮成了大灯泡。
“赤弦!陆影!”
他连滚带爬地从飞行法器上面爬了下来,万分激动跑上前:“我就知道你能把她拦下来!”
相比于鹿饮溪半年前和衍算天的最后一次见面,衍算天头顶上的白发又多了许多,已经不能称之为阴阳头了,白发占比已经来到了惊人的四分之三。
“毕竟赤歌确实现在没事……”盯着他长势惊人的白发,鹿饮溪实在是没忍住,“你平时少给人算算卦吧,再这样算下去你估计没几年好活了。”
赤弦笑了笑:“他不会听的,天机阁的担子就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养家糊口,理解一下。”提到这个话题,衍算天有点不好意思般挠了挠头,闭上眼睛,带着灵力用手轻轻在自己眼角抹了一下。
卦修算卦是有代价的,轻一点的就是消耗灵力修为,严重一点的,插手他人气运,泄露天机,则是会用寿命代偿。
“等一下啊,我给赤弦看看还有没有办法,之前没有算出来……”
下一秒,睁开眼睛,他的视线先是下意识看向已经成为魂体的赤弦,随后松了口气:“没事,我看你还不至于会魂飞魄散,就是过程会曲折。”
赤弦顿了下,看上去有点不可置信:“当真?”
“那当然,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现在修仙界算卦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阁里的那些老头都算不过我。”低下头收拾着自己腰间的龟壳,擦去唇边的血迹,衍算天鬓角的白发又添了一丝。
“反正你肯定是不会魂飞魄散,以后就在鬼域待着吧,就是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他揉了揉眼睛,抬头,原本还算得上喜悦的神情在视线接触到鹿饮溪的时候,忽然就变了神色,未说完的话语也止住了,皱眉,表情凝重。
衍算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鹿饮溪头顶,迟迟也没有移开,象是在确定着什么。
鹿饮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差点以为自己秃顶了。
“怎么了?”
“不……”衍算天刚想开口,但喉间却在一瞬涌出大量鲜血,硬生生将他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语通通堵了回去。
血液滴落在地面上,衍算天捂住脖颈,睁大眼睛,盯着那几滴血液,伸手擦了擦嘴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鹿饮溪和赤弦看见这一幕,同时开始了瞳孔地震。
“衍算天!你吐血了!”
…………
一阵兵荒马乱以后,鹿饮溪掏出自己的秘制小丹药给衍算天喂下,事情总算是勉强平复了下来。
鹿饮溪不知道衍算天究竟在自己的脑袋上看见了什么除开秃顶以外的东西才会这么惊慌失措,而且想要说出来的后果还这么严重。
幸好,她们现在可以确定赤弦不会魂飞魄散。
“衍算天,我如今已经接近魂飞魄散,按照规矩,肯定会被净坛吸收,我想不通,你说我不会魂飞魄散,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听说,整个鬼域,能够进入净坛的只有鬼尊,难不成,鬼尊还能救我?”赤弦看了一眼自己生前从来没有来过的鬼域结界,无比困惑。
“或者……难道我赤火宗有成为鬼修的前辈?”
就在赤弦绞尽脑汁苦想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鹿饮溪将储物戒收拾好,看向赤弦,轻声开口。
“赤弦,鬼市现在的管理者,青莲,很好说话。”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在上一个任务里面,已经成为红楼掌柜的赤弦曾经在寒醉冬面前称呼青莲为大人,说青莲对她有“大恩”。
大恩。
什么样的恩情才会被称为大恩?
赤弦的天赋、赤弦的年龄,在整个修仙界看来都算得上佼佼者。
从人变成鬼修的修士万分之一,恐怕,鬼域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天赋高超的鬼修出现。
赤弦,在一百年以后是鬼市里面实力强劲的鬼修之一,寒醉冬在离开鬼域的那两年都把部分事务给了她打理。
寒醉冬缺鬼手,也缺鬼才。
以他们几人的实力当然见不到鬼尊寒醉冬,但是,可以以交接死囚的理由,见到鬼市一把手,青莲。
只有鬼尊可以进入净坛?
没关系,青莲就是鬼尊本人。
“鬼修数量稀少,人手稀缺,象你这样的天赋极为少见。”
鹿饮溪看向赤弦:“更何况,你身为鬼修,却和修仙界大部分子弟有着友好关系。”
她笑了笑。
“你还认识不到三十岁就渡劫中期的君情朽,是不是?”
“顾忌和仙域的僵硬关系,鬼域也得考虑片刻。”
“他刚才给我发传音了,混元宗那边很顺利,再过不久就能带着道盟的文书过来,到时候,我们陪着你一起进去。”
赤弦迟疑着点了点头:“投诚给鬼域倒是无妨,就是借用了你道侣的名头……也罢,我本身就该魂飞魄散,若是此计无用,能再看一眼阿妹也是好的。”
“若是有用,我欠你们二人的恩情,我便亲自偿还。”
商量好了对策,他们简单在鬼域外面搭了一个篝火,等待着君情朽灭宗龙王归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衍算天尝试了很多次想要将话语给说出来,可每次刚说出口一个字都没有,不是吐血就是摔跤,更有甚者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只乌鸦专门盯着衍算天的嘴巴啄,就是不让他说。
除开关于鹿饮溪头顶的话题,衍算天说什么话语都很正常。
这么多次尝试无果,都差点把自己身体里面的血给吐干净了,他总算是在鹿饮溪的劝解下放弃了开口,只是一直都在盯着鹿饮溪的头顶……
搞得鹿饮溪的精神高度紧绷,时不时神经质一般摸摸自己的头顶,生怕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