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望什么？
鹿饮溪把手上这一大束花放在一旁，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手，无意间瞥到一旁刷新出来的这行情绪值记录，神情莫名有点微妙。
她侧目，正正好好看见了寒醉冬皱眉疑惑的表情。
两人对上视线，寒醉冬浑身一抖，触电一样转过头去。
鹿饮溪：“……”
鹿饮溪对此只能默默在半空中打出一个省略号。
难道说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这张凌厉的脸做出这种表情看上去很呆很割裂……嗯，但是还挺帅的。
话说你一个大乘期的鬼尊这副样子合理吗？
猝不及防并且耿直的机械音响在耳畔，鹿饮溪一顿，眼皮子一抽。
好吧。
她对长得好看的没有抵抗力。
合情合理。
这下寒醉冬又可以多活三天了。
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加了好感值，寒醉冬歪了歪脑袋，又看了一眼自己刚才送出去的那一大束花，将这点好感值归咎于延迟。
他迟疑片刻：“……你喜欢花吗？”
声音还是很小。
大概有10只蚊子左右的音量。
幸好这周围的环境足够偏僻和安静，鹿饮溪能够听清楚寒醉冬说话。
她捧起那束花闻了闻。
是一股淡淡的清甜香，跟鬼域以及这周围的环境都严重不符合。
“算不上特别喜欢，但这花挺好闻的。”
“……哦。”
氛围又逐渐安静下来。
鹿饮溪看了眼自己身旁那一大束火红的鲜花，又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如鸡的寒醉冬。
从来没想到这三种情绪类别能出现在同一条情绪值记录当中，鹿饮溪有点绷不住了。
她伸手，指尖碰到漆黑的湖面，好奇般捧起一小洼水又倒掉。
好象这黑色的水跟透明的水除了颜色也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这里的水是这种颜色。”
冷不丁听到鹿饮溪提问，寒醉冬身旁【紧张】的情绪值在刷新。
他小幅度咽了口口水，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在刚才把傀儡放出来然后自己跑路。
想起鹿饮溪之前说过自己的声音太小，寒醉冬稍微把背挺直了，紧张地扯住自己衣袖。
他在说话前先是停顿了几秒，象是在心里斟酌了许久的词汇才开口。
“这边……是我住的地方。”
“鬼气，有点重。”
“所以，这个湖，里面也有鬼气。”
开口时，寒醉冬的声音依然清润悦耳，却明显绷得极紧，每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淅。
词语之间甚至还有着明显的空隙期，能听到吸气声，不知道的以为上小学学拼音普通话来了。
“这个湖的颜色，就是……黑色的。”
揪着袖口的骨节泛白，他说完整句话象是耗费了所有的精气神，轻轻松了口气，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身子挪了个面，背对鹿饮溪。
停顿了几秒钟，寒醉冬又象是突然发现自己这样不太礼貌，于是悄悄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小小的木偶人，放在木舟上。
放完后他又飞快转过身去。
那两个小木偶人看上去也挺尴尬的，身上连着一道傀儡丝，飞快掠过湖面，一眨眼就又摘了好十几朵花回来。
木头做的小手臂举起花朵，它们在寒醉冬的傀儡丝操控下献殷勤一般把这些花通通放到了鹿饮溪旁边。
被两只可爱小木偶人盯着的鹿饮溪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寒醉冬。
寒醉冬象是也在侧头悄悄用馀光观察这边，见鹿饮溪把视线投过来又仓皇扭过头去。
鹿饮溪：“……”
那边像鹌鹑一样缩着的身影瞬间一抖。
这在旁边刷新的情绪值记录未免也太过好笑，鹿饮溪眼角抽搐，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欣然在两只小木偶人的注视中将新鲜摘下来的红色花朵收下，然后看着这两只木偶人仿佛受到了更大的鼓舞一般，跑到一旁继续疯狂收割花朵。
连忙抓住这两只乱窜的木偶人，鹿饮溪在寒醉冬惊恐的视线里把这两只木偶人重新强制性塞回他怀里。
“花太多了。”
她耸了下肩，随手指向木舟周围空白的一大片湖面：“你再摘下去，这一整片湖的花都要被你摘完了。”
差点在鬼域上演花朵大灭绝。
闻言，寒醉冬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在身旁几乎绝迹的红色花朵，随后默默把木偶人收好了，缩了回去，盯着半空中并未刷新的好感值，看上去有点失落。
鹿饮溪把自己在刚才短短几分钟内收到的那一大把花全部给整理好，戳了一下背对着她的肩膀，在寒醉冬浑身都十分惊恐的氛围中主动挑起话题。
“你刚刚唱的长亭送别？”
寒醉冬一顿。
他眼睛微微睁大，在听见长亭送别这四个字的时候甚至惊讶到扭过头来看鹿饮溪。
鹿饮溪果不其然又看见了一行类别为【震惊】的情绪值记录。
她知道寒醉冬为什么震惊。
因为在原小说的剧情设置里，寒醉冬学会的戏曲，全都是那个傀儡戏传承独有的，除开他自己和老爷爷，当下的修仙界里，没有其他任何人认识。
“你怎么知道，这个是长亭送别？”
“你也懂这个吗？”
哟，给蚊子都吓得象大象了。
头一回听见这人用正常的音量说话，鹿饮溪弯起眼睛。
我为什么懂这个？
那当然是因为我和你这个傲天的作者是老乡了。
“下一段会唱吗？”
在寒醉冬呆愣的眼神注视下，鹿饮溪如愿戳到了他苍白冰凉却又滑嫩的脸。
摸着还挺舒服。
寒醉冬：“……！”
寒醉冬在被戳到的下一秒就从木舟头窜到了木舟尾。
鹿饮溪又毫不客气嗤笑一声。
她提高音量。
“你就唱那么几句怎么够听？我要听后面几段。”
空气寂静了几秒。
“……恨相见得迟。”木舟尾传来男子迟疑尤豫的声调。
“怨归去得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