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澜脸上细微的表情,丝毫没有逃过冀玄羽的眼睛。
她单手托腮,身子微微后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双丹凤眼,此刻像是盛满了星光,亮得惊人。
嘴角忍不住上扬,冀玄羽心里乐开了花。
这虫男人,也有今天!看他吃瘪的模样,真是……赏心悦目!
尤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行压下心头那股想把眼前这女人就地正法的冲动。
“咳,咱们……继续说故事。”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从前,有位国君,姑且叫他周大吧,得了一只稀罕的西域鸟,那叫一个爱不释手,整天逗弄着玩儿。”
“结果,好死不死,偏偏这时候,他最怕的那个‘诤臣’,陶大人来了。”
尤澜边说,边偷偷观察冀玄羽的反应。
“周大一听陶大人来了,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鸟笼子给摔了。”
“你说他慌不慌?这要是被陶大人看见,又得说他玩物丧志,不务正业,肯定少不了一顿‘爱的教育’。”尤澜故意把“爱的教育”几个字咬得很重。
说到这,尤澜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周大急中生智,把那宝贝鸟儿往哪儿藏呢?凤座底下?不行不行,太明显。御书房的柜子里?更不行,陶大人眼睛毒着呢。他灵机一动,把鸟儿往袖子里一塞,心想这下总算安全了。”
“可谁想到,这陶大人今天像是跟周大杠上了,洋洋洒洒,口若悬河,从国家大事到鸡毛蒜皮,足足说了两个时辰,还没停下来的意思。”
“周大表面上还得装作认真听讲,时不时点点头,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鸟儿在袖子里扑腾,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弄出动静。”
尤澜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模仿周大的窘态。
“转眼间一个时辰已过,陶大人终于告一段落。您猜怎么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似笑非笑地盯着周大,幽幽地问了句:‘陛下,您那鸟……可还安好?’”
尤澜刻意压低声音,模仿陶大人的语气,把那种老谋深算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下,周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这老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故意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可偏偏又发作不得。谁让陶大人是出了名的‘铁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最后,周大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乖乖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陶大人这才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走了。”
尤澜长吁一口气,总结道: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尤其是遇到像陶大人这样的‘诤臣’,更得小心谨慎。周大虽然偶尔犯浑,但好歹知错能改,再加上有陶大人这样的‘紧箍咒’,最后也算是个合格的皇帝,百姓的日子也过得安稳。”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一转:
“这段故事,也被史官详细地记录了下来,成为了后世君臣相处之道的典范。”
冀玄羽听得津津有味,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紧紧盯着尤澜。
她不得不承认,这虫男人,确实是有些才华!
至少,讲故事的本事,比那些老学究强多了。
“原来史书上还有这么一段,朕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冀玄羽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一丝自嘲。
尤澜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不动声色。
“所以,陛下从这个故事里,悟出了什么呢?”
他循循善诱。
冀玄羽略一沉吟,红唇轻启:
“你的意思是,身为帝王,即使犯了错,敢于直面问题,并且改正,便可无过,对么?”
“然也!”
尤澜见她总算明白了,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只要陛下您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虚心纳谏,勤勉政事,大衍何愁不能蒸蒸日上?”
他语气诚挚,目光灼灼:
“到时候,天下百姓都会称颂您的圣明,谁还会记得您曾经的过失?大家只会把过错归咎于杨、孔二人,认为他们蒙蔽圣听,是祸国殃民的奸臣!”
“这就是‘弃车保帅’之法,陛下的名声,自然无损。”
尤澜一口气说完,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是无懈可击。
“原来如此……”
冀玄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美目流转,嘴角微微上扬,
“这么说,无论如何,朕都得‘勤政爱民’了?”
“这是自然!”
尤澜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要陛下勤政爱民,微臣保证,用不了多久,定能让那些非议之声烟消云散!”
“可是……”
冀玄羽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娇弱,
“朕……力不从心啊。”
她咬着下唇,眼神楚楚可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
尤澜顿时愣住了。
这女人,又开始了!
冀玄羽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
想让朕给你当苦力?
没那么容易!
至少,你也别想闲着!
尤澜被她看得心里发慌,
“陛下莫忧,臣定当竭尽所能,辅佐陛下。”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那……”
冀玄羽忽然起身,缓缓走到尤澜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若是朕表现优秀,可有什么……奖赏?”
声音娇媚,带着一丝诱惑,让人心神摇曳。
奖赏?!
尤澜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苦口婆心劝你,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大衍的江山社稷!
你倒好,竟然还跟我要奖赏?
有没有搞错!
他猛地转头,正好对上冀玄羽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总不能……一点儿奖赏都没有吧?”
冀玄羽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若是做得不好,还要被你训斥,那多委屈。”
“你写的那些文章,尤其是那篇《安邦策》,朕看了都心惊胆战……”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纤纤玉指轻轻戳了戳尤澜的胸口。
尤澜强装镇定,一脸严肃道:
“陛下放心,微臣以后再也不会写文章让您不开心了!”
“光说不练假把式!”
冀玄羽娇嗔一声,
“还有,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本正经?”
“朕还是喜欢你……坏一点的样子。”
她故意加重了“坏”字的语气。
尤澜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位姑奶奶,又开始作妖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妥协。
“奖赏嘛……”
冀玄羽美目流盼,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不如……先预支一点?”
话音未落,她突然踮起脚尖,在尤澜脖子上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