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园的桃树刚被薅秃了第三茬，瑶池深处却亮起最刺眼的红光。西王母的“瑶池金融监控中心”里，三面由万年玄冰打磨成的巨屏正疯狂滚动着猩红的数据流，屏幕中央那行闪烁的代码如同泣血——【fx666：王母复仇基金】。
“娘娘！崩了！彻底崩了！”一只顶着财务总监头衔的仙鹤精瘫软在玄冰座椅上，翅膀尖哆嗦着指向主屏幕。代表“王母复仇基金”净值的曲线，正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朝着无底深渊一头栽去。
【王母复仇基金（fx666）】 实时净值：25000香火\/份 ↓ 9872 爆仓预警线：25100香火\/份（已击穿） 强制清算倒计时：0天0时3分17秒
三分钟。价值曾经冠绝仙界、凝聚了西王母滔天怨念与百万信徒血泪控诉的超级复仇基金，距离彻底归零，只剩最后三分钟。
牛犇犇没看屏幕。他正撅着肥硕的屁股，趴在滚烫的烧烤炉边缘，用一根镶嵌着混沌钻石的豪华烤签，极其专注地翻弄着几串滋滋冒油的“凤凰肝尖”脂滴落在炭火上，爆起一团带着异香的蓝色火星。
“滋啦…啧，火候差点意思。”牛犇犇不满地咂咂嘴，头也不抬地嚷嚷，“叶总监！给炉子加点‘怨念燃料’，火不够旺！就那个‘王母复仇基金’清算时产生的怨气对冲能量流，给我接一根管子引过来！”
旁边，叶小机灵的镜片上瀑布般刷过冰冷的金融数据和复杂的混沌算法模型。他手指在悬浮的虚拟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声音毫无波澜：“已建立‘怨念能源对冲引流协议’。瑶池金融数据中心剩余清算能量预计3分12秒后抵达本炉。能量纯度评估：怨念指数98，愤怒指数99，绝望指数100…优质燃料。”
“哈！听见没？”牛犇犇得意地用油腻的烤签指向远处瑶池上空那隐约可见的能量乱流，“顶级怨念！纯天然！无污染！烧出来的凤凰肝，那叫一个…嘿！地道！”“特级虚空孜然王”迈地撒向烤串。金红色的孜然粒落在焦黄的凤凰肝上，瞬间被点燃，爆发出比刚才浓郁十倍的霸道香气，直冲霄汉。
李逍遥蹲在炉子另一头，手里攥着那把标志性的混沌焊枪，枪尖还冒着黑烟。他刚把一根从瑶池数据中心“借”过来的核心数据光缆，粗暴地焊接到烧烤炉的“怨念燃料进口”上。“牛总，咱这么搞，是不是有点…太损阴德了？”他瞅着那根源源不断抽取着瑶池崩溃能量的光缆，忍不住嘀咕。
“阴德？”牛犇犇嗤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逍遥，“那玩意儿能当孜然粉撒吗？能换肉串吗？咱这是金融环保！懂不懂？把那些没用的怨气、戾气、哭哭啼啼的眼泪，统统转化成烧烤的烟火气！这叫变废为宝，循环经济！功德无量！”
他狠狠咬下一块凤凰肝，油脂顺着嘴角流下，滴在价值连城的混沌钻石烤签上：“看着吧，西王母那老娘们儿，靠什么发家？不就是靠信徒拜她时那股子‘求而不得’‘怨天尤人’的负能量吗？搞个‘复仇基金’，把信徒的怨恨打包上市，收割香火钱…哼！论玩金融，她那是小儿科！咱今天，就教她个乖——在绝对的实力和不要脸面前，什么复仇，都是扯淡！”
倒计时：1分45秒。
西王母站在猩红的数据瀑布前，那张曾经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脸，此刻惨白如金箔，眼角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精心盘起的发髻散乱了几缕，垂在颊边，被不断滚落的冷汗浸透。她身上那件耗费无数天蚕金丝、镶嵌九千九百颗东海明珠的“九凤朝阳袍”，华光黯淡，竟隐约透出一股陈旧滞涩的气息，仿佛随时会化作飞灰。
“为…为什么…”她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哀家百万信徒日夜咒骂玉帝薄情寡义！咒骂那烧烤摊祸乱三界！咒骂天道不公！这股滔天怨念…这股汇聚了世间最恶毒诅咒的力量…怎么会…怎么会不值钱？！”她猛地转身，染着精致蔻丹、此刻却颤抖不止的指甲，狠狠刺向瘫软的仙鹤精，“说！是不是你们这些废物监守自盗？！是不是犇腾收买了你们？！”
仙鹤精吓得魂飞天外，扑腾着翅膀哭嚎：“娘娘明鉴啊！是…是市场…市场彻底抛弃了我们！就在刚才…就在刚才！凡间…凡间所有曾经供奉您、为您提供怨念香火的信徒…几乎…几乎在同一时间…全…全叛变了啊！”
“叛变？！”西王母凤眸圆睁，瞳孔中燃烧着难以置信的疯狂火焰。
“是…是《犇腾快乐贷协议》！”另一只负责凡间舆情监控的锦鲤精哭丧着脸，投影出几块分屏。
画面1：一个曾经在西王母庙前哭诉丈夫负心的妇人，此刻正对着手机屏幕上的牛犇犇大头像傻笑，手里攥着一份发光的虚拟协议。“…签了快乐贷，情伤全忘掉！牛总说得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妹们，充99万香火，匹配仙尊道侣！下一个更乖！”
画面2：一群曾经在街头咒骂世道不公、怨气冲天的落魄书生，此刻排着长队蹲在犇腾烧烤天庭分店门口，人手一本《快乐积分攻略》，埋头苦读。“…差评换积分，积分换肉串！只要黑得够专业，烤串吃到饱！”
画面3：最让西王母心脏骤停的画面——她曾经最核心的“怨念大祭司”，一个须发皆白、满脸苦大仇深的老道士，此刻正对着犇腾的直播镜头，穿着一件印着q版牛头烧烤logo的t恤，精神抖擞地挥舞着荧光棒：“…信牛总，得永生！快乐积分，法力无边！家人们！把香火刷起来！助力牛总收购凌霄宝殿！下一个烧烤圣地就是你！刷火箭送混沌孜然粉！”
“看到了吗，娘娘？”锦鲤精的声音带着哭腔，“是牛犇犇…他用《快乐贷协议》和‘差评换积分’系统…把您的‘怨念基本盘’…连根拔起了啊！没有新的怨念香火注入…我们的基金…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能…只能……”
“只能被做空！被榨干每一滴油水！然后像垃圾一样丢掉！”一个油腻嚣张的声音，带着滋滋的烤肉背景音，通过混沌扩音法器，无比清晰地炸响在死寂的瑶池金融中心！
嗡——！
中央巨屏上，【fx666：王母复仇基金】的净值数字，在0分0秒的瞬间，定格在了一个刺眼到极致的、充满嘲讽的数字上：000香火\/份！
【叮！三界香火交易所公告：王母复仇基金（fx666）因净值归零，触发强制清算条款！即刻起停止所有交易！相关清算赔偿事宜，请投资者前往犇腾金融天庭清缴中心办理（地址：原凌霄宝殿东偏殿，现犇腾烧烤包间）。温馨提示：带好您的《快乐贷协议》，债务可优先抵充！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犇腾金融，祝您快乐烧烤，烦恼清零！
噗——！
西王母身体剧震，一口混合着金色神血与极致怨念的本源心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在了面前猩红的玄冰屏幕上！滚烫的神血瞬间被冰冷的屏幕冻结，凝固成一幅狰狞而绝望的血色涂鸦。
她精心构筑的复仇堡垒，她孤注一掷的怨念帝国，她赖以维持最后尊严的香火根基……在牛犇犇那套“快乐至上”的流氓金融逻辑面前，竟脆弱得如同被投入烧烤炉的枯叶，连点像样的火星都没溅起，就被那贪婪的混沌炭火烧成了虚无的灰烬！
“牛——犇——犇——！！！”凄厉到破音的尖啸，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穷途末路的疯狂，几乎要撕裂瑶池的空间！
昔日庄严神圣的南天门广场一角，如今被粗暴地挂上了一块霓虹闪烁的电子招牌：【犇腾金融天庭清缴中心·特价甩卖区】。几个顶着“混沌资产回收专员”头人，正唾沫横飞地用大喇叭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王母娘娘倾情放血！跳楼价！骨折价！统统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顶级资产带回家！”
被吆喝的“顶级资产”，此刻就摆在霓虹招牌下方，一张临时拼凑的、油腻腻的烧烤桌案上。
最显眼的，便是那顶曾经象征三界女仙之首无上权柄与荣耀的九翎紫金凤冠！华贵的紫金主体黯淡无光，镶嵌其上的九颗代表九天星宿本源的“星魄神石”只剩下稀稀拉拉几颗，最大最璀璨的那颗“太阴主星石”不翼而飞，留下一个丑陋的黑窟窿。九根由九天冰凰尾翎炼制、曾流淌着七彩神曦的凤凰尾翎，此刻如同被拔了毛的土鸡尾巴，歪歪扭扭地耷拉着，翎羽焦黑卷曲，沾满了烧烤油渍和不明酱料。
西王母自己，就站在这堆“顶级资产”旁边。她身上那件昂贵的“九凤朝阳袍”不见了，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素衣，一头青丝只用一根枯树枝随意挽着。那张曾经艳冠群芳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空灵魂的麻木。她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脚下那片被烧烤油污浸透的地砖，才是她最后的归宿。周围仙神的指指点点、狗头人肆无忌惮的吆喝、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令她作呕的烤肉油烟味…所有的一切，都再也激不起她眼中一丝波澜。破产的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已将她的元神彻底冻结。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的西昆仑紫金凤冠！原价9999万香火！现在吐血价，只要九九八！九九八你买不了吃亏！九九八你买不了上当！”一个狗头人拿起那顶破烂凤冠，唾沫横飞地展示着。
另一个狗头人举起一根断裂的、镶嵌着几颗暗淡玉珠的九凤钗（明显是曾经熔炼过的残次品），扯着嗓子：“还有这个！王母娘娘私人珍藏限量版九凤钗！自带疗愈情伤特效（效果存疑）！现在只要九十八！九十八！九十八香火带回家！给媳妇插着玩都值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吆喝声中，几串刚烤好的、撒满孜然的“混沌魔鸡屁股”，被一个路过的狗头人随手扔在桌案上，油腻的签子差点戳到西王母低垂的脸。她依旧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雕。只有那不断钻入鼻腔的、混合着孜然和焦糊肉味的异香，让她被冰封的胃袋，控制不住地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空虚的痉挛。
就在这时，一个庞大的、油光发亮的身影，分开围观的仙妖，大摇大摆地挤到了摊子前。
牛犇犇嘴里叼着一根刚啃干净的凤凰肝烤签，油腻的手指在桌案上那堆破烂上扒拉了几下。
“啧啧，”他拿起那顶坑坑洼洼、沾满油渍的紫金凤冠，掂量了两下，一脸嫌弃，“九九八？就这破烂玩意儿？狗都不戴！”
他随手将凤冠往地上一扔！
哐当！
凤冠滚落在满是油污和脚印的地上。
“嗷呜！”
早就等在旁边的混沌兽狗蛋，兴奋地一个虎扑冲过去，叼起凤冠，两只前爪按住，歪着大脑袋，用那口能嚼碎星辰的利齿，“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坚硬的紫金在它嘴里如同酥脆的饼干，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它嚼得津津有味，涎水混合着金属碎屑和孜然粒淌了一地。
牛犇犇看都没看狗蛋，油腻的手指捏起一根断裂的九凤钗，对着西王母麻木的脸晃了晃，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被烤肉熏黄的牙：
“喂！这破簪子，五香火卖不卖？买回去给我家烤炉通通火眼儿，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