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想不明白，林澹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元霸就是李家破城的最大杀器，让他持续施压，隋军迟早会崩溃，何苦要中途叫停？
林澹然缓缓睁开双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平静地为李建成解释道：
“大公子有所不知，这里面藏着隐情。
四公子如今的状态全靠贫道调制的特殊血浆维持，每隔四个时辰便要饮用一次。
否则体内的狂性便会彻底爆发，失去控制。”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若是此刻不让他回来饮血，一旦狂性大发，他便会不分敌我，见人就杀。
到时候不仅破不了东都，反而会误伤我们自己人，打乱全盘部署，得不偿失啊。”
“竟然还有这种弊端？”
李建成听完，脸上满是惊讶与可惜。他本以为李元霸彻底沦为了李家的战争推手。
战力逆天且无懈可击，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却不曾想，这强大的力量背后，竟还有如此致命的弱点。
“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有得必有失，这便是因果循环。”
林澹然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道家的禅意。
“想要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便要承受相应的代价，元霸如此，其他人亦是如此。”
“其他人？”
李建成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那个让他既忌惮又痛恨的名字。
“仙长，您说苏信那厮如此逆天，武力不输元霸，神智还极为正常，他是否也付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代价？”
一想到苏信，他便觉得憋屈。
同样是战力超群，苏信却能保持清醒。
还屡屡坏李家的好事，简直是狗运好到离谱。
若是苏信也有致命弱点，那李家对付他便多了几分胜算。
“必然如此。”林澹然毫不尤豫地点了点头，眼神笃定。
“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元霸为了力量失了心智，苏信能拥有这般逆天的实力，背后定然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只是我们尚未察觉罢了。”
“那便好，那便好！”
得知苏信也付出了代价，李建成心中的憋屈顿时消散了不少，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他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既希望能尽快攻破东都，拿下杨广，又更希望苏信能赶回来。
只要苏信敢现身，他便有信心让林澹然和元霸联手，将这个心腹大患彻底除掉。
等苏信一死，大隋便再也无人能阻挡李家的脚步，天下也就唾手可得了！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得极为匆忙。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疾步前来，转眼间便到了大帐门口。
周身还带着淡淡的尘土与血腥味，显然是长途奔袭而来。
帐内众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帐门。
待来人撩开帐帘，露出真容时，李建成和林澹然才认出。
此人是此前被派去协助登州反贼的谢弘。
“谢道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澹然见到谢弘，眼中满是惊讶，下意识地问道。
“你不是去登州协助王薄对付杨林了吗？为何会突然赶来东都？难道登州那边出了变故？”
他原本以为谢弘会在登州多待些时日，至少能拖住杨林，为李家攻打东都争取时间。
却没想到谢弘会如此仓促地赶来，实在反常。
谢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与后怕，对着林澹然和李建成拱了拱手，沉声道：
“不瞒二位，登州那边败了。
苏信那厮不知何时赶去了登州，不仅解了登州之围。
还杀了王薄、左雄，就连前来助战的倭奴国鳌鱼太子，也死在了他的枪下！”
其实他是真的怕了苏信。
在看到鳌鱼太子和左雄先后被杀后，他便知道自己绝非苏信的对手，连片刻都不敢停留，一路逃遁而来。
好在苏信在登州处理后续事宜，浪费了些时间。
才让他比苏信先一步赶到东都，捡回了一条性命。
“哦？谢道友，你当时就在登州，难道没有帮这些番邦高手对付苏信吗？”
林澹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谢弘，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
谢弘好歹也是修道之人，有召唤金甲力士的本事，实力不俗。
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番邦高手被杀，自己却能安然无恙地逃回来？这实在说不通。
谢弘心中一紧，知道林澹然起了疑心，连忙编造谎言，故作凝重地说道：
“我自然与苏信交战了一番，只是那苏信太过厉害，我拼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若不是我见机得快，恐怕也难逃生天。”
他实在不敢说自己是不战而逃，那也太丢人了。
更何况，他还想起了弥天道人的下场。
据说弥天道人不仅死在了江都，连修炼的原型都被人打了出来。
他可不想重蹈复辙，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保住自己的颜面。
“明了，明了。”林澹然见状，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也不再多问。
既然谢弘都这么说了，他再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不管谢弘是真的打不过，还是故意避战，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再纠结也无用。
如今最重要的是应对即将到来的苏信，接下来，终究还是要靠他亲自出手。
夜幕渐渐降临，东都城外的厮杀声早已停歇，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巡逻士卒的脚步声。
杨广依旧站在东都的东部城墙上，身披厚重的铠甲，任凭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
如今大敌当前，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必须与城内的将士们站在一起，才能稳住军心。
“陛下，您看东边！那边有火光！”
就在此时，裴元庆忽然指着东边的夜空，兴奋地喊道。
只见远处的地平在线，出现了点点火光，如同星辰般闪铄。
而且正朝着东都的方向快速靠近，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杨广顺着裴元庆手指的方向望去，当看到那熟悉的火光与隐约传来的马蹄声时。
眼中瞬间迸发出激动的光芒，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怀义！是怀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