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符二年,詹州。
一位身著文士衣服,年过六旬的老者,安稳地坐在海边一个高高凸起的石头之上,手中拿著一个鱼竿,正在钓鱼。
如此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位老者,谁也不是想到他曾经是大宋的文坛领袖,在诗、词、文、
书、画等方面造诣颇高,曾经一度做到大宋的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的苏軾,苏子瞻。
忽地,鱼线一阵抖动,看似在打吨的苏軾猛地睁开双眼,抽动鱼竿,一条约莫两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鱼,隨著他的这一提,直接跃出水面。
苏軾熟练地將鱼从鱼鉤上解下,將之放入到一旁装著水的陶罐之中。
只见那陶罐子之中,已经有了两三条相同大小的鱼,外加好几只大螃蟹。
隨后,苏軾再度掛上饵料,將鱼鉤拋入到不远处的海水之中。
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苏軾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过去。
他自嘉佑二年,仁宗时期进士及第以后,便开始进入官场,一开始倒也顺利,在各地方任职,
算是稳扎稳打。
后来因为王安石推行新法,他指出了王安石新法中的一系列弊端,之后便与王安石交恶。
之后便是他一生的转折点,乌台诗案。
因为他给当时的官家呈上了一封《湖州谢上表》,因为其中一些个人的情绪,而被御史台弹劾,押送京师,关入大牢。
所幸,当时很多人都对他伸出了援手,即使是王安石也不例外。
他也因此免除死罪,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这是一个准六品官,无实权,乃是专门用来安置被贬人员的官职。
待到当今官家即位,因为官家年幼,所以太后辅政,旧党的代表人物司马光被重新启用,这下子又轮到了新党的王安石被打压。
因为他之前指出了新政的弊端,自然而然就被旧党眾人当成了同道中人,他也因为此一路升迁但是他发现,旧党与新党一样,在掌握权柄之后,一味的打压异己,不干实事,於是他面对如此现象屡次提出击。
如此一来,又遭到了旧党的反对。
为了避祸,他便前往了外地任职。
之后因为弟弟苏辙的关係,他倒是重新回到了中央任职,先后担任兵部尚书,礼部尚书。
但还是那个问题,政见不合。
於是他再度前往外地任职。
而隨著旧党人物高太后的去世,官家执掌大权,新党重新执政。
那之前被打上旧党標籤的他,自然也就逃不开被打压的命运。
一开始仅仅是被贬惠州,之后则是詹州。
在大宋,被贬修州已经算是比满门抄斩略低一层的刑罚了。
而这一次,苏軾感觉到,他可能要在修州埋骨了。
正在苏軾感慨的时候,一位孩童一路小跑,来到了苏軾的身后。
听著了身后传来的动静,苏軾转过身子。
他认出了这位孩童。
从他被贬詹州,已经过去三年,他已经將这里当成了第二故乡。
因此,他在此地开办学堂,教导学生。
而眼前的这位孩童就是学堂中的一员。
“先生先生有你的信。”
孩童双手扶著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嗯?信?
对於孩童的言语,苏軾的心中心中升起一团疑问。
自从他被贬修州之后,除了好友的几人,几乎是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人寄信给他接过孩童递来的信件,看著信上的熟悉字体,苏軾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故人的身影。
打开信件,苏軾的脸上露出了瞭然之色,与他料想的不差,寄信之人正是他的学生之一,如今大宋的礼部员外郎李格非。
怀著好奇,苏軾决定看看,他的这位学生究竟因为何事要找自己。
苏軾的目光在信上快速得掠过,很快这位曾经大宋重臣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惊容。
信中提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
他的学生李格非在信中所言,他竟然找到了亩產千斤的作物!
要知道,即使是大宋初年传入国內的占城稻,即使生长在条件极为优渥的良田之中,一年的產量撑死了也就三百多斤。
这亩產千斤的粮食又从何说起。
不过,虽然苏軾对此持有怀疑的態度,但是他对於他的这位学生,了解甚多。
对方並不是一个信口雌黄之人,绝不会妄下断言。
或许,这件难以置信的事是真的。
想到这,苏軾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一方面是出於对他的这位学生的信任,另一方面,即使是最坏的一种情况,那罪名也在自己,
与李格非无关。
而他现在已经在詹州了,还有什么会比这更坏的情况呢。
苏軾起身,拿过身旁的陶罐“走,为师今日做几道菜给你尝尝。”
从陶罐上移开视线的孩童,听闻先生要做菜给他吃,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好耶。
他可是深切地知晓先生的手艺,虽然他平日里也会弄些小鱼小虾吃,但是与先生做的一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在回家的路途之上,苏軾的脑海中还在不停地回忆著,刚刚在信中提到那亩產千斤的作物。
既然是作物,那应该也可以食用,就是不知道这些作物,与大宋如今的作物相比,味道可有差別?
此时的农家乐中,迎来了一位阔別已久的人物,正是前往东汉末年的李清照。
只不过,在见到李清照第一眼,张泊甚至都没有能够认出她来。
不得不说,李清照的化妆技艺愈发熟练了。
刚好因为其身形瘦小的关係,现在的李清照,活脱脱的就是一位经受战乱之苦,从而营养不良的普通百姓。
虽然脸上有些黑,但是其神采奕奕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对於这次的汉末之行,极为满意。
“李小娘子,是否要先行沐浴更衣一番?”
“也好,店家,那便麻烦你了。”
原本李清照以为沐浴更衣是要烧热水的,但是等到张泊將她带到屋子中,给她演示了热水器的使用后,李清照的脸上充满了惊喜。
她可从未想过有一日沐浴更衣会如此简单快捷。
“李小娘子,那里是洗烘乾一体机,只需要如此操作一番,即可令衣服焕然一新。”
看著张泊的操作,听著如此神奇的器具,李清照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上一试。
“好好,店家,我要沐浴更衣了,你快些出去。”
张泊双手一摊,便欲离去。
“对了,店家,我此行东汉,可是拍了不少视频,你可以看看,顺便还带回了不少玩意,你看上什么,儘管取便是。”
看著李清照一脸骄傲之色,张泊笑了笑,离开了屋子,前往院中的石桌,拿到了李清照的背包初入手,张泊差点没有站稳。
这背包的重量属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对於他来说,也不算费力。
將背包提到餐厅,拉开背包的拉链,瞬间背包如同炸开一般,里面的东西全都涌了出来。
张泊定晴一看。
好傢伙,都是古董。
什么玉器,青铜器,金饰,银饰,將整个背包撑得满满当当。
李清照这是去当搬运工了呀,直接將东汉末年的古董搬运回北宋。
这也难怪他没有从李清照的脸上看到一丝疲惫之色,而是一脸兴奋。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搬一百斤的东西可能走起路来有点困难。
但是如果是搬一百斤的钞票,那他肯定健步如飞。
想来李清照也是此等的情况,
將古董小心翼翼地从背包中一件件取出,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之上,张泊看到了背包底下,他给李清照准备的五个2w毫安的充电宝与一个手机。
简单检查了一番充电宝的电量,5个充电宝全都被榨乾了。
手机的电量倒还行,不过也快见底了。
打开手机相册,张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图片以及视频,
这些,想来就是李清照在东汉末年所拍摄的视频。
点开第一个视频,张泊看到,李清照站在一座恢弘的巨大城池面前拿著手机自拍。
镜头中的李清照左右观望一番,確认周围没人,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店家,你看到了吗,经过月余的跋涉,我终於到达了目前东汉最繁华的城池,鄴城。”
张泊透过镜头,看到了身后城池上大大的邮城二字。
鄴城,原来是袁绍的大本营,不过经歷了官渡之战,鄴城就落入了曹操之手,最终在建安九年,曹操將大本营搬来鄴城。
毕竟,与曹操的大本营许昌相比,袁绍的大本营显然更符合曹操心中的都城的预期。
城防坚固,设施完备,地势优越,方便进行部队调动、集结和物资的运输,完全可以用作首都之用。
比之前的许昌要好太多了。
在李清照介绍完后,她便关闭了手机,就此,第一个视频宣告结束。
隨后,张泊又开了第二个,第三个视频,发现其中就是李清照在逛鄴城的场景,这也算是给张泊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野,让他能够体会到东汉时期曹魏都城的情况。
这时候,李清照也是洗漱完毕,来到了屋內。
“嘶,店家,你这不知为何如此凉爽。”喉,每个来此的古人都会询问一遍如此问题。
“偌,这都是那边空调的作用。”
“空调?”
李清照望了眼空调,便又收回了目光,拾起桌上的一只玉簪,在张泊的面前晃了晃。
“店家,你可知这玉是谁送我的?”
想到李清照此行的目的,张泊笑了笑说道。
“莫不是蔡文姬?”
李清照顿时有些泄气。
她原本还想在店家面前好好炫耀一番的。
“店家,此行我可是收穫颇丰,可以这么说,我这次算是超乎寻常的完成了目標。”
“哦,这怎么说?”
“店家,我来通过视频和你慢慢说。”
李清照从张泊手里接过视频,刚想为张泊一一讲解她这次的东汉之行,就听闻食肆的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嘶鸣之声。
一瞬间,两人的目光齐齐从手机上移开,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对了,李小娘子,在你前往东汉末年的时候,食肆中又来了一人,他乃是明朝永乐时期人,
名为朱高煦。”
“又是明朝人?不知其身份是?”
“对方乃是明朝藩王,或许可以將之归结於武將的范畴。”
听闻对方是武將,李清照当即有些兴致缺缺,將目光重新落回了桌上她所带回的古董之上,隨后便是拿起一只玉,將她的秀髮盘起。
这时候张泊也从椅子上起身,来到餐厅门口。
他想看看来者究竟是谁。
毕竟按照他的记录,现在应该是没有人会来的。
隨著来人进入农家乐,张泊惊奇地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位新人。
头戴烂银盔,身披银叶甲,內穿白罗袍,手中所持一柄长枪,牵著马匹缓步走进了农家乐。
看著对方的身形,张泊也是直接就推算出了对方的身份,乃是一员武將。
之前是批发太子,现在难道开始批发武將了?
在张泊如是想著的时候,来人也注意到了站在餐厅门口的张泊。
向著张泊微微拱手,对方极为客气地说道。
“店家,不知可否准备些吃食?”
对方竟然有礼貌的態度也是令得张泊好感大增。
“行,跟我来吧。”
將马匹系在院中的大树旁,长枪放在马匹的身侧,武將便跟隨在张泊的身后,进入餐厅。
进入餐厅的第一眼,武將就看到了在餐厅中摆弄著古董的李清照。
李清照看著进来的武將,上下大量了一番,眼神中闪烁著好奇的光芒。
这人穿著的盔甲,似乎有些眼熟。
武將这时候对著李清照微微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老兄,你准备吃些什么,是来点酒菜,还是?”
张泊刚想將手中的菜单递给对方,对方就直接开口。
“店家,不用这么麻烦,只需简单吃食,足以果腹即可。”
“行,那我去去便来。”
张泊回到室內,开始准备菜餚。
李清照此刻的注意力依然还在武將的身上,对於这位武將的来歷,她心中升起无限的好奇。
这时候武將將烂银盔摘下,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李清照打量了一番对方,发现对方倒也可以称得上帅气。
当然了,李清照也不是肤浅的人,她现在就想询问一番对方的来歷。
从椅子上离开,移步来到武將对面坐下,李清照缓缓开口说道。
“壮士,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
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少女会突然向他提及名字一事,武將还是如实作答了。
“小娘子,在下姓岳名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