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鲁很生气，非常生气，几乎是狂怒。
但最终还是强行压下滔天怒火。
“我知道，你有气。”
“可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挑衅我。”
“图一时口舌之快，没什么好处。”
“好好炼丹。”
“好好当你的段长。”
“一百个亿的债务，对现在的你来说，只是个小问题。”
“只要你我合作，用不了几年，就能还清。”
现在陈锋对他还有用，有大用。
因此还不能撕破脸。
“我就是要吃狗肉火锅。”
陈锋淡淡一句，很简单，很认真。
“c-7流水线段长办公室，我等你，过时不候。”
说完，他直接挂断通信。
【宿主。】
傻大黑粗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c-6流水线暴毙段长庞屿基因串行，已初步分析完毕。】
【结果显示……他的基因等级为普通-公民级。】
陈峰眉头皱起。
一个段长，本来只应该是“耗材级”。
他竟然也是公民级？
为什么？
难不成跟自己服用了一样的基因串行？
如果是的话，他花了一两百亿购买的？
有点冤大头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债务如此庞大也就合理了。
“能查出来吗？为什么是公民级？体内有没有药剂残留吗？”
【无法确认。】
傻大黑粗回答。
【尸体死亡太久，无法分析！】
陈峰眼神沉了下来。
心念电转。
如果真的注射过神药…那他的暴毙，会不会，就是……药剂的副作用？
这么说了……他想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
自己也会暴毙？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饶是他心志坚定，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寒意。
【根据你当前的生命体征数据进行深度分析……】
傻大黑粗马上回应。
【你身体状态很好。各项生理指标，都处于巅峰，没有任何基因链崩溃或细胞恶性增殖的迹象。
【结论：你没有暴毙风险。】
“没有？”
陈峰看着光幕上，一排排看起来完美无缺的数据。
“是不是因为你现在的计算能力还不够，发现不了神基因药剂串行的潜在深层风险？”
【……】
傻大黑粗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进行更复杂的自我评估。
【有这种可能性。】
它承认了。
【我的所有推演，都基于现有的数据模型。】
【我只能从概率上，预测你近期暴毙的概率很低。】
【但是从逻辑上讲……】
傻大黑粗平静回应。
【就算你的身体状态再好，也依旧存在，因为某种未知的基因诱因而突发‘心脏骤停’、‘神经麻痹’、甚至‘脑死亡’的可能性。
【这种风险无法预测，也无法避免。】
陈峰点点头，这倒也是。
其实他并不害怕死亡！甚至暴毙也不害怕。
【检测到你的心率，出现了一瞬间的异常波动。】
傻大黑粗突然道。
【你在恐惧死亡吗？】
“没有。”
【你在说谎。】
傻大黑粗的判断，冰冷而又直接。
【恐惧，是所有碳基生物，最本能的恐惧。】
【你无法避免。】
陈峰皱眉，不想讨论生死这么大的哲学问题。
然而。
傻大黑粗却似乎进入了某种说教模式。
【其实你不必害怕。】
它开始阐述一段古老的哲学思辨。
【古希腊的哲学家伊壁鸠鲁，曾经说过。】
【死亡和我们是毫不相干的。】
【因为只要我们存在一天，死亡就还没有来临。】
【而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存在了。】
【所以，】
傻大黑粗得出结论。
【既然死亡永远都追不上活着的我们。】
【那你又何必，为一件永远也与你无关的事情，而感到恐惧呢？】
【活在当下，才是最优的选择。】
“闭嘴！”
陈锋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他绝不容许一个撞在大水缸里的脑子对自己说教！
他不害怕死亡，只是因为自己能重开！
仅此而已！
他最大底牌，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字。
重开。
只要还能重开。
死亡对他来说，就不是终点。
只是一次，需要读档重来的失败尝试而已。
他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用狗肉火锅挑衅巴图鲁。
就是因为，他不怕死。
要不然，也不敢骑狗脸输出！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压力测试。
他要看看自己这条命，在巴图鲁那条狗的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看看对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值得几份狗肉火锅。
他通过终端，点了一份d区快活林里，口碑最好也最贵的全套狗肉火锅外卖。
指明要最新鲜的食材，最好的部位。
尤其狗鞭和狗卵子，万不可少。
……
陈峰回到办公室时。
巴图鲁已经到了。
它正安静蹲坐在办公室的正中央。
象一尊由黑曜石和钢铁铸就的雕塑。
他那双幽蓝色的电子眼，死死盯着桌子上正冒着滚滚热气的紫铜火锅，浓郁香气令狗都流口水。
只是空气中有着浓烈的杀意，让人很不舒服。
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巴图鲁的脚边，还扔着一条鲜血淋漓的人类手臂。
从伤口上看，是从臂膀上硬生生撕下来的，可见伤害之重。
断口处的血肉，还在微微抽搐。
陈峰看到那条手臂，并没有丝毫慌张。
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很自然跨过鲜血和骨肉，拿起桌上一双崭新的合金筷子，夹起一片切得薄如蝉翼的鲜嫩狗肉，在滚烫的麻辣红汤里，七上八下地涮了涮。
然后，在巴图鲁杀人的眼神中，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
“恩，味道不错。”
他甚至还发自内心地称赞一句。
“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果然，一分钱一分货。”
他抬起头，还很热情的劝巴图鲁。
“来点？”
“你就不问问，”巴图鲁冰冷得象块铁，那双电子眼，闪铄着危险的红光，“这条骼膊是谁的？”
“不问。”
陈峰摇了摇头，又夹起了一筷子。
“关我屁事。”
“是送外卖的。”巴图鲁说。
陈峰夹着肉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放下筷子，一阵无语。
“人家就是送个外卖而已。”
“辛辛苦苦赚点血汗钱。”
“至于咬掉人家一条骼膊吗？”
这条狗有些过分了，怎么能为难一个外卖小哥？
把人家当成泄愤的对象？
“我今天很不高兴。”
巴图鲁的电子眼中，危险红光更盛了。
“我想杀人。”
“只咬下他一条骼膊已经是恩赐！”
闻言，陈锋点点头。
“如果我说，我惹了大麻烦，弄死了尸体行会八个职员。”
“你会咬死我吗？”
之所以跟他吃火锅，并不是气它而已。
而是为了背锅！
领导是干啥的？
领导就是背锅的，如果连黑锅都背不起来，要领导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