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深沉,哭泣峡谷传来的风声象是无数冤魂在耳边低语。
维斯塔依旧靠坐在岩石凹陷处,呼吸平稳,但哈吉米能“感觉”到,她的肌肉始终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随时可以暴起。
一声凄厉悠长,仿佛自带混响效果的女性哀嚎,毫无征兆地在两人头顶炸响,打破了这寂静得只剩下风声的诡异氛围。
“呜哇!!!”
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维斯塔蓦的睁眼,淡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几乎是本能地翻身跃起,手已经摸向了原本悬挂双刃的位置,但却摸了个空。
她一阵恍然,这才想起来武器已经交还了。但这恍然也只存在这么一刹那,不就是又变成赤手空拳了,她很快摆好了架势,警剔着四周。
哈吉米也是剑身一颤,感知瞬间锁定声源,就在他们头顶那块凸出的岩石上。
只见月光下,一个半透明穿着破旧白色长裙的“女鬼”身影漂浮在那里,银色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闪铄着幽紫光芒的眼睛,正哀怨地“凝视”着他们。
那形象,简直是从劣质恐怖片里直接走出来的。
“……什么玩意儿?”维斯塔皱眉道。
这特征……怎么感觉跟那个皈虚教团的什么苍兰差不多似的。
哈吉米沉默了一瞬,然后,剑身发出了沉闷的嗡鸣,带着极度无语情绪:“……苍兰,你够了。大半夜的装神弄鬼,有意思吗?”
那“女鬼”闻言,发出了一声更加夸张,拖得更长的呜咽:“呜~~~人家好寂寞啊~~~冰冷的剑身,无情的女人~~~谁来陪陪我~~~”
维斯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认出了这个声音和这浮夸的表演欲。
“是你这个谜语人惘灵?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了?”
“女鬼”,也就是苍兰,她嘻嘻一笑,身影迅速凝实,变回了银发紫瞳的少女。她轻盈地落座在岩石上,晃动着双腿。
“睡觉?我可是惘灵诶,理论上连实体都没有,睡什么觉?”她拈起一颗爆米花丢进嘴里,“倒是你们,在这荒郊野岭打情骂俏……哦不对,是互相猜忌,多无聊啊。我来给你们送点‘温暖’。”
“温暖没感觉到,鸡皮疙瘩倒是起来了一层。”哈吉米吐槽道,“还有,你本质上就是个鬼吧?装什么装。”
“哎呀,真失礼。”苍兰鼓起脸颊,气鼓鼓地说着,“高级的惘灵和那些低级的惘灵可是有本质区别的!比人和猪的差别都打,而且象我这么美艳的女鬼哪这么多见。”
嗯,她承认自己是女鬼了,虽然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自恋。
维斯塔懒得听她胡扯,直接切入正题:“少废话。你突然出现,总不会真是来吓唬人的吧?”
“当然不是拉”苍兰拖长了语调,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是来……送快递的。”
她伸出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精致的梭形物体。那东西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下,仿佛与某种庞大的存在产生了共鸣。
“喏,‘微光湖底,沉眠之钥’。”苍兰随手将那梭子抛向哈吉米,仿佛扔的不是关乎命运织机的关键道具,而是一颗糖豆。“我‘借’来的。不用谢。”
哈吉米下意识地用微弱的念力接住,或者说,那梭子自动悬浮在了他剑身旁,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奇异波动和隐约指向性,心中一震。
这东西……感觉和那片森林,甚至和……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所以说最开始抛的那个谜语到底意义何在,他也没感觉到有什么探索场景了。
“你从哪儿‘借’的?”他追问道,这话里刻意忽略了那个模糊的指向感。
“反正现在它归你了。能不能找到织机,就看你自己咯。顺便……”她的目光在哈吉米和维斯塔之间转了转,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看你们这‘亡命天涯’的组合挺顺眼的,决定继续回来住我的‘旅馆’了。烧火棍先生,不介意吧?”
“和美艳女鬼同居,你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吧。”
她肯定似地说着。
人人都说他这么宽一把大剑是烧火棍,当心他真变成烧火棍了。
哈吉米剑身一僵。
“……什么旅馆?!还有,谁要和你同居啊!”
“诶?我们之前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苍兰故作惊讶,“一起看公鸡飞不上屋顶,一起听村民唠嗑,多美好的同居回忆啊!还是说……”
她捉狭地看向维斯塔:“你怕这位‘高人’小姐吃醋?”
维斯塔抱臂冷哼:“关我屁事。”
“你看,她都不介意。”苍兰笑嘻嘻地,身影再次变得模糊,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只留下最后的话语在哈吉米意识中回荡。
话音落下,那股熟悉的一年波动,再次悄然盘踞在哈吉米的剑身内部。
苍兰这位不请自来的“房客”,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再次“入住”了。
哈吉米:“……”
他感觉自己的剑生,自从遇到这群人之后,就朝着越来越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维斯塔看着仿佛在无声抗议的巨剑,又看了看他旁边悬浮的那个发光梭子,揉了揉眉心。
“虽然过程很扯……但线索总算到手了。”她叹了口气,“接下来,怎么走?”
哈吉米将注意力强行从“被同居”的郁闷中拉回,感知着梭子传来的微弱指引。
“方向……好象变了。”他沉吟道,“它指向……东南方。”
那个方向,与哭泣峡谷背道而驰,也远离了微光湖局域。
维斯塔若有所思:“东南……我记得那边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新的旅程,伴随着一位幽灵般的同居者和她带来的神秘钥匙,即将正式开始。
而苍兰在哈吉米意识里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想着。
嗯,送货上门任务完成。
接下来,就看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