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多了一本。”
哈吉米又强调了一遍这句话，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型，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坏笑。
又到了整活的时间。
“我有一个点子。”他搓着手，对维斯塔和梅莉说，“我们再来拿一次。”
维斯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嘴角勾起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弧度。
“你真是……够缺德的。不过，老娘挺喜欢这个思路的。”她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哈吉米的肩膀，“但是……老……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保留一点点愧疚感。”
梅莉看了看那个重新开始循环，抱着圣典的小修女，又看了看哈吉米，默默地点了点头，甚至主动让开了位置。
于是，当那个小修女影象再次循环到他们跟前时，哈吉米如法炮制，轻松地再次将圣典取了下来。
圣典离手的瞬间，小修女再次坐下，开始哭泣。
而哈吉米手中，拥有了第二本实体圣典，他随手将这本递给梅莉拿着。
“桀桀桀！”哈吉米发出经典反派的笑容，“果然可以，刷新的是她怀里的幻影，到了我们手里就算是一个实体，这个实体应该不会被刷掉。”
他用了些自己习惯的，来自前世游戏经验的词，不过脱离游戏，这些词汇也一样能够创建。
维斯塔听着他嘴里蹦出的“刷新”、“实体”、“幻影”之类的词，挑了挑眉，虽然具体说法有点怪，但结合语境，她完全能理解其中的逻辑。
她没多问，只是默认了这种描述。
梅莉则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她信任哈吉米。
等了一会儿，周遭的一切再一次重置，被取走的第二本圣典没有消失，小修女再度刷新，怀里依旧又抱了一本新的圣典。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就变得有些失控。
哈吉米仿佛一个无情的刷怪机器，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小修女刷新，他都会上前取下圣典。
很快，梅莉怀里抱了三本，维斯塔脚边也堆了两本，哈吉米自己还拎着一本。
走廊的这一角，几乎要被这圣典堆满。
而那个小修女，就在这堆积如山的“悲伤”旁边，循环着“被抢、坐下哭泣、刷新、再次被抢……”的悲惨命运。
“第十本！”
哈吉米兴奋地宣布，将又一本书丢给维斯塔：“好象没有上限，我们都可以在这里开个图书馆了。”
维斯塔差点没接住，这书还是颇有些沉重，她看着脚下这堆书，哭笑不得。
“够了够了，再刷下去，都快要被这些书压死了。”
就在维斯塔话音刚落下的瞬间——
一个极其轻微，还带着些许颤音和不确定的嗓音，怯生生地响了起来，声音小得几乎要被忽略。
“够……够了。”
声音很小，但是效果很好。
哈吉米正准备递出第十一本圣典的手僵在了半空。
维斯塔也愣住了，环抱着骼膊的手放了下来，挑起了眉，看向那个几乎被圣典埋住的小小身影。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声音的来源梅莉身上。
她似乎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和众人的反应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想把自己更好的藏进那堆圣典后面。
她小脸涨得通红，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眼神躲闪，不敢看任何人。
维斯塔说了‘够了’……现在这个情况……好象确实该停了……我……我跟着她说……总不会错吧？复读……应该是最安全的……
哈吉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直接扔掉了手里的圣典，冲到梅莉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大眼珠子一瞪，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被扔出去的圣典砸到了小修女的脑袋上，“小修女”应声倒下。
“你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梅莉！你再骂……呸，不是，你再说一句！上次说的卧槽也行啊！”
他那架势，根本就不象是在要求重复，更象是在恳求奇迹再现一样。
维斯塔也从微微的惊讶中回过神，她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梅莉，又看看激动得快要手舞足蹈的哈吉米，忍不住扶额。
“喂！你吓到她了！还有，为什么老娘说话你当耳旁风，她学我说一句你就这么激动？！你踏马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哈吉米根本顾不上维斯塔的吐槽，全部注意力都在梅莉身上，有一种养的女儿下地走路了的获得感。
而被两人聚焦的梅莉，内心被巨大的羞耻感和一丝微弱的成就感充斥着。
说……说出来了……跟着维斯塔姐姐说的……应该……没问题吧？但是……好丢人……哈吉米靠得太近了……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梅莉意外开口，几人交互的当口——
“够了！！！”
苍兰破防了，就如同便秘已久的那谁，猛地宣泄了出来。
一声彻底失去空灵感的，还带着抓狂情绪的尖叫，猛地在整个走廊炸响。
现在，高人和神人的逼格都被打破了。
只见苍兰几乎是从空气中“跌”了出来，身形一个跟跄才勉强站稳，银发看起来有些凌乱，她指着地上堆成小山的圣典，手指都在微微发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写满了近乎崩溃的抓狂。
“你！你你你……”她嘴里念着你了半天，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哈吉米的行为，最终挤出一句，“你到底在干什么？！谁允许你这么干的？！这是我的……我的地盘！不是你刷物资的！”
她看起来简直要气哭了，脸颊上的纹路都在乱闪着光，委屈的象刚做好了暑假作业，作业却被家里的哈士奇撕碎了的小学生一样。
哈吉米被她的突然现身和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但随即更加理直气壮。
“干嘛？又不是真的！再说了，你自己说的请继续啊！我这不就是按照您的指示，继续深入研究这个假的小女孩和她的书吗？帮您测试这个崩解区的稳定性和物品掉落机制不是好事吗。”
他甚至还捡起脚边一本圣典，在手里掂了掂，理直气壮的摆出一脸我在做好事的无辜表情。
但就在苍兰情绪似乎即将彻底失控的边缘，她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她可能不需要呼吸。
她强行把那股委屈压了下去。
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眸中的混乱被强行压制，蒙上了一层试图维持超然的色彩，只是那眼底的波澜出卖了她。
“无……无……无妨。”
她声音还有些颤斗，但她努力让它听起来平稳。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复制，湮灭，增减……于永恒的虚无而言，并无区别，秩序也只是虚无的表象……”
她象是在背诵某种教条，试图用皈虚教团的理念来说服自己。
“是的，没有区别……”
她重复着，目光扫过那些多馀的圣典，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试图表现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混乱……无序……本就是万物终将回归的本源。意料之外的展开，恰好印证了‘虚无’的无所不在。嗯……理应如此。”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点泄愤意味地一挥手。
“唰！”
堆积的圣典瞬间湮灭，只留下了哈吉米手中的那一本，她的动作快得仿佛让这些东西多留一秒都会让世界毁灭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掌控感。
她微微抬起下巴，用那双似乎多了一丝水汽的眸子，冷冷地瞥了哈吉米一眼。
“玩弄表象的旅者，终其一生，也难窥世界的真实。”
这句谜语似乎找回了一点她的格调，但结合她刚才那差点哭出来的表情，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不管平时多有逼格的人，人设在哈吉米面前似乎都有些难以为继。
说完，她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身形迅速变淡，但在彻底消失前，还是没忍住，用极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委屈，飞快地嘟囔了一句：
“哪有这么找漏洞的……气死我了……”
话音落下，她才彻底消失。
走廊里，三人面面相觑。
哈吉米眨了眨眼，看向维斯塔：“她刚才……是不是快哭了？”
维斯塔带着些那种欲绷不绷，如大力王或是秀才那般古怪的表情说道。
“好象……是的，而且最后那句嘀咕，我也听见了。”
哈吉米抱着唯一幸存的圣典，摸了摸下巴，总结道。
“所以……结论是，这个崩解区存在一个g，她可能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强大的惘灵？事实应该就是……我们可以卡bug，但最好不要把g气哭，不然她也可能会删档。”
“真实奇妙啊，按理说是关底boss的家伙竟然象一个游戏管理员一样，这个崩解区还是个解谜游戏副本，通关应该就能得到命运织机的线索了吧？嗨，总比正面冲突好办。”
听到这些，维斯塔白了他一眼。
看得出来她真的太喜欢白眼了。
“你明白就好。不过……看来我们确实找到了和这位神秘观测者沟通的……某种有效方式，她的表现的确有些象惘灵，但是危险性还是未知数。”
她刻意回避了“g”、“bug”这类哈吉米专用的古怪词汇，但意思很明确。
哈吉米掂了掂手里唯一剩下的圣典，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至少证明了书确实是特殊道具，而且那个‘神人’很在乎这里。”
他看向走廊深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