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润的意识在空荡荡的头盔内部“尖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虚无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可还没等这股情绪彻底爆发,他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断电般失去了所有感官输入,随即,光线和声音又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了回来。
视野聚焦,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陈金平,另一位小队长之一。
此刻正穿着一身舒适的作战服内衬,脸上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凑在他面前。
“哈哈哈哈,老程,你也吓了一跳是吧?”陈金平拍着大腿,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程润懵了。
他下意识地转动“视线”,发现自己并非身处在基地之中,而是在一台开始进入“镇魂”外骨骼整备车内。
他“坐”在固定架上,周围是熟悉的仪器和设备。
而他“自己”,赫然在一个已经被取下头盔的“镇魂”外骨骼当中。
“这这怎么回事?”程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懵逼感。
陈金平笑得更开心了,他伸手在程润的外骨骼胸前某个隐蔽的按钮上按了一下。
只听“咔哒”几声轻响,外骨骼躯干的固定锁逐一弹开,厚重的胸甲和四肢装甲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已经浑身是汗的程润。
“别懵了,老程,快出来吧。”
“任务结束了,我们成功了!”
陈金平伸手,作势要把他从固定架上拉了出来。
程润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进入过量子共鸣场。
他一直就在这后方基地的整备车里。
他所经历的一切,那沉重的步伐、震耳的爆炸、与“被选中者”的短兵相接、甚至最后摘头盔的触感
全都是通过超高精度的远程神经连接和全身触感反馈模拟出来的。
“我们,我们一直是在远程操控?”程润的意识仿佛终于落回了实处,虽然这个实处有点奇怪。
“没错!”陈金平帮他完全解除了外骨骼的固定,一边解释道。
“你是最后一批脱离连接状态的,根本不知道实情。”
“指挥中心怕万一,怕最坏的情况下,有兄弟失手被俘,或者意识连接被干扰窃取,导致计划内核泄露。”
“所以,我们进入的“镇魂”,根本就是个加了料的远程操控壳子。”
“真正的战场单位,是无人操作的。”
“我们所有人的意识信号,都是通过加密中继,远程投射过去的。”
陈金平指了指周围其他几个同样刚从外骨骼连接状态脱离,正一脸恍然和庆幸地活动着筋骨的战友。
“我也是刚“醒”没多久,比你就早半个小时。”
“好家伙,我当时摸到自己脖子以下是空的,差点没吓得神经错乱。”
真相大白。
所有的牺牲感、悲壮感,在意识到自己和战友们都安然无恙时,化作了巨大的庆幸和一种被“骗”了的哭笑不得。
但随即,便是对计划设计者缜密心思的佩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为了确保战士们自身的安全,连执行计划的战士们都被蒙在鼓里,最大限度地降低了任何可能导致计划失败的风险。
等程润离开整备车,在外面活动起自己那有些僵硬但完好无损的身体时,周围已经围满了参与此次“黄粱行动”的战士们。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欢呼声如同雷鸣般爆发出来,大家用力拥抱、击掌,脸上洋溢着劫后馀生的激动和任务成功的狂喜。
欢呼过后,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远方那片特殊的局域。
那里,庞大的计算机数组正在无声地运转,运算着惊人的数据。
那里,就是“牢笼”的内核。
陈金平拍了拍程润的肩膀,用带着杀气的声音说道:“也不知道“客人们”住得怎么样。”
“不过我想,我们的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对付它们,最后,会让那些该死的东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特殊基地之中,大量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之中,有的在操控设备,有的在讨论着什么,还有人时不时记录一些数据。
在中央的大屏幕上快速滚动着各种场景片段。
有的“被选中者”正在虚拟的战场上大杀四方,享受着它们自以为的“胜利”;
有的则在精心设计的“权力巅峰”剧情中,体验着掌控亿万生灵的快感;
还有的陷入了复杂的情感纠葛或哲学思辨
大量的审讯专家、心理学家、行为分析师,以及那些被紧急征召的顶尖小说家、剧本创作者,正集中在那片局域。
他们根据实时监控到的“被选中者”意识反应,动态调整着虚拟世界的参数,精心编织着一个又一个或宏大或精妙的“剧情”。
目的就是在这些异族意识最放松、最得意忘形的时候,引导它们吐露关于其文明、科技、弱点,尤其是那诡异的“量子共鸣场”和“主宰”的一切情报。
人类的智慧,不仅在于建造坚固的物理牢笼,更在于打造这无法挣脱的信息茧房和心灵迷宫。
战斗远未结束,但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
现在,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正在这由人类编织的“黄粱一梦”中,悄然逆转。
(本来准备明天发的,想一想还是今天发吧,免得你们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