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告诉我,能帮上你的,我绝对出力。”
李平生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将自己的态度摆在了桌面上。
这是试探,也是承诺。
傅国生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地褪去。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牙齿和嘴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许久。
傅国生才缓缓地摇着头:“你……帮不了的。”
李平生盯着傅国生,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说说。”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虚伪的安慰。
只有两个字。
是一种来自盟友的,不容背叛的强势。
傅国生被他这股强大的气势所震慑,摇头说道:“我杀了人,你也能帮忙吗?”
傅国生瘫软在椅子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这具疲惫的躯壳。
李平生看着傅国生,有些意外。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
贪腐,受贿,或者是被抓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男女关系。
这些,都是官场上常见的把柄。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杀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人,足以让一切权谋算计都变成一个笑话。
“说说,具体情况。”
李平生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镇定。
傅国生有些意外,因为李平生……
没有惊愕,没有恐惧,没有鄙夷。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大概是一场醉驾。”
傅国生讲述了一个故事:“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在乡下工作,还没调到县里来。”
“我母亲……那天来县城看我,给我送自己做的酱菜。”
傅国生说到这里,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回去的时候,就在县城外的国道上,被一辆车撞了。”
“开车的人,喝得烂醉,他撞倒了我母亲之后,没有停,他怕担责任,又倒车,从我母亲身上……碾了过去。”
“来来回回……等到警察赶到的时候,现场……连一处完整的……都找不到了。”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平生没有说话。
人间惨剧。
对于傅国生来说,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切骨之痛。
傅国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那个醉驾的人,当场就被抓了。”
“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一审,判了死刑。”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傅国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可是我没想到,在二审的时候,不知道他家里走了什么门路,请了什么样的大律师。”
“说他在狱中,有重大发明创造,属于重大立功表现。”
“死刑,就这么改判成了无期。”
“然后,又过了几年,无期变成了有期。”
“再然后……”
傅国生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李平生。
“他就出来了。”
“完好无损地,从监狱里,走出来了。”
李平生的瞳孔一震。
他能想象得到,当傅国生得知这个消息时,是何等的愤怒与绝望。
“我去找过很多人,去闹过,去求过。”
“没用的,“所有人都告诉我,一切都是合法的,是符合程序的。”
傅国生笑着,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合法?”
“我母亲被碾成一滩肉泥,这就合法了?”
“杀人凶手因为所谓的‘发明’就能减刑出狱,这也合法了?”
“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懂那些复杂的法条。”
傅国生猛地将手中的烟头摁进烟灰缸,像是要将满腔的恨意都摁进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