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听出曾鸿升语气中的愤怒，也能看出现在的曾鸿升就在爆发的边缘。
看来聪明的他，已经知道了是谁在背后做的这件事！
实际上，刘青山在听到曾鸿升的遭遇后，便直接问了周云峰这是谁的主意？
周云峰只说是苏小芸的，但刘青山比周云峰更了解苏小芸，便笃定不会是她的。
只要稍微了解苏小芸、苏曼卿、苏城以及程竹这几个人，就能猜到这件事背后的人，一定就是程竹。
除了他，没人会做这样的事情，也没人会在意曾鸿升和苏小芸之间的感情。
可即便是他知道，他也不想曾鸿升在这种场合与程竹发生冲突。
“鸿升，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
“程竹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这次能顺利通过常委会的投票，也有他的一份力。”
“现在，你能大大方方的坐在这里，也是程竹帮的忙！”
“你这个时候问这些，不合适！”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委屈，我也知道你想知道结果，但你要忍一忍！
曾鸿升没理会刘青山，而是死死的盯着程竹，急迫的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程竹则是淡淡一笑：“青山书记，没事的！”
“鸿升书记，若是其他人问我，我会直接告诉他‘不是’！”
“可您是我的老领导，是带我入门的人，我不会骗您，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您刚刚问我，您这次进来与我有没有关系。”
“我的回答是：有！”
曾鸿升双眸微眯：“果然是你！”
“鸿升，别生气，先听听程竹的解释！”
曾鸿升则是轻笑一声：“行，我听听他的解释。”
“鸿升书记，抱歉！没有解释！”
“你连个解释都不给我？”
程竹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给您，而是您应该猜到了答案，我再说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要是说我想听呢？我不相信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会将刀子对准我。我要知道答案，你亲口说的答案！”
程竹看着已经无法控制情绪的曾鸿升，缓缓的摇了摇头：“鸿升书记，现在您的态度，就是我的答案。”
“刚刚您对吴倩的态度和表情，也是我的答案！”
“我与吴倩认识的时间，比您早！”
“我知道吴倩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知道她的本事。”
“我在吴家大院看到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和她走在一起。”
“可现在的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女人。”
“而是将市委书记的位置定下来，是要冷静的面对您的朋友和同事。”
“可您在这里待了一天，想过这些吗？”
“没有！”
“您想的只是谁将您关了起来？想的是吴倩会怎么看您？想的是吴家为什么不来救您？”
“鸿升书记，我跟了您三年了，您在工作中的能力，我不会质疑。”
“可您在感情上……”
程竹摇了摇头：“还需要历练！”
砰！
曾鸿升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程竹，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身份？”
程竹笑了：“这两个字，我今天是第二次听到了。”
“第一次，是周永华对我说的。”
“他在天懋省长的帮助下，也当上了副组长，还是京都特别办公室任命的！”
“可刚刚，他身边的四个小组长，都被我分配到了杨凌杨主任和龚主任的旗下。”
“就连他本人，也需要去配合吴倩的工作！”
“在我面前，没人可以提‘身份’二字。”
“包括您！”
此话一出，不管是刘青山，还是曾鸿升，都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他们刚刚认识时的年轻人了。
他现在的背景，他现在的气场，以及他现在能够调动的资源和权力，已经不比他们差了。
若是处在巡视组这样的环境中，他的权力，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们。
若是程竹不愿意，他们两人还得继续回去住着。
刘青山倒是好说，他的年纪大了，对权力并不热衷。
可曾鸿升不一样。
他还在壮年，这次机会对他非常重要。
现在，他最怕的便是因为这次的纪委之行，让他错失这次的机会。
在被程竹“威胁”后，曾鸿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现在，你还真成了一个人物了。”
程竹淡淡的说道：“鸿升书记，不是现在的我成了个人物，而是您一直没有平等的对待我。”
“您虽然一直强调我们是‘兄弟’，可我知道您一直将我当您的下属来看待。”
“最多只是一个关系好，能力强，还忠心耿耿的下属。”
“在您的眼中，我需要一直围绕在您的身边，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我现在的发展轨迹，已经超出了您的控制范围。”
“您这次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的向我发难。”
“并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而是您觉得我该向您低头而已。”
程竹的话，如一把利刃刺进了曾鸿升的心脏中。
他是这么想的吗？
或许吧！
刚刚程竹在说那番话的时候，他确实意识到了自己始终没有将程竹当作一个需要平等对待的个体。
而是将之当作了自己权力的延伸。
其实，不光是他，每一个领导都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有几个真正能做到平等？
阶级！
这两个字一直存在，而且将会一直存在。
谁也无法摆脱。
曾鸿升不行，刘青山不行，吴天懋不行，程竹……也不行！
因为权力本就是阶级划分的产物。
他们做的工作，就是一个依靠等级和阶级完全发挥作用，才能高效运行的工作。
虽然这件事程竹自己也做不到，但并不妨碍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来攻击自己的老领导。
因为级别做不到的事情，能力和背景可以。
而程竹最不缺的，便是个人能力，以及背景。
曾鸿升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不想认输。
既然没办法用级别来压人，那就用感情。
他看着程竹，眼神中全是愤怒和痛苦：“程竹，你太令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