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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一时安宁

“婶婶的厨艺真好呀,竟连我们岭南菜都会做。”温怜叶连吃了几口鲜嫩的蛇肉,赞不绝口。特别是里面放入了越椒盐,其风味非常接近岭南本土厨子所做。她刚说完,又吃下一口,浓稠汤汁顺着口中滑入喉内,回味无穷。

张楚金和欧阳枫举杯共饮了一杯,便听到这一声对自家妻子的夸奖,当即附和了两句:“如翎听说叶儿出身翎南,特地做了这道蛇羹。可见她十分喜欢你呀。”

温怜叶闻言,不好意思地看着身侧坐着的大娘子,放下筷子后,举起茶杯敬道:“劳烦婶婶费心了,怜叶以茶代酒敬您。”她不大爱喝酒,也不胜酒力,出门外在便是滴酒不沾。好在秦如翎对此并不在意,仍旧高兴地以酒杯与之相碰,并一饮而下。

欧阳枫本因白日里突然遇到旧日仇人,而心情不佳。此刻也被饭桌上的欢快气氛感染,抬头望着夜幕上的那轮明月和点点星辰,有种回到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之感,胸口涌起了作诗的冲动。

“抬首翠翎频展笑……”近处之人却率先念出了心中所想。

张楚金此刻望着对面交谈甚欢的那两名女子,面有浅醉之色,继续咏道:“飞花怜叶伴高枝。”

欧阳枫依然看着夜幕,心里一热,顺着说了下去:“溶溶月下影成各,天晓分明各奔时。”但不知为何,他所接的这两句却饱含离别之意,与前一人表达的温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悲从中来。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泛着光的那双眼睛忽然收回了视线,转身露出了苦笑,沉沉道:“或许是多年未作诗的缘故,一开口便扫了兴。”他紧握酒杯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我倒是觉得作得好。”但张楚金只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便露出了笑容。他也放下了酒杯,右手手肘压在桌面上,又说:“作诗讲究的便是一个随心随性,若是为了附和谁人而作,不如不作。”这一番话并非是为了安慰对方而言,张楚金年轻时也会吟上几首,但自从进入官场后,便很少行这等雅事。

若是放在兄长离世之前,兄弟二人还会偶尔诗兴大发。而这五年来,他却是无心这些。

“此刻的分离之叹就当是二十年前你欠我的‘告别’罢,而如今正是你我重逢,方才有这两句。”张楚金说着,目光又投在了另外两位女子身上,打心底喜欢眼前的热闹,并且希望这份热闹永不消散。

而这场晚饭也持续了许久,直到深夜四人才分开。因已是宵禁之时,欧阳枫和温怜叶便在张府住下了,次日清晨才离开。

张楚金在告别妻子后,也向刑部而去。昨日午后同僚们得知案子了结,纷纷向他表示恭喜。其中裴谈还说起了大理寺两名寺丞之死,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有些滑稽,却是代表了刑部一部分人的态度。不过正是因为已经应付完了那些人情世故,今日便得了一时清闲,只需要继续同往常那般审阅复核各例卷宗即可,且大多为失踪案或者一些大盗案。

在这之后,张楚金和欧阳枫却并未放弃追查紫衣剑士。只是很可惜的是,温怜叶根据那只毒虫找到的,只是一只已经被踩扁的虫子尸体,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线索……也正因为如此,张楚金和欧阳枫二人也多了不少叙旧的时日,前者还向后者提及了兄长张仁礼之死和那张槊枪图。

“你看看是不是这种图案?”欧阳枫惊诧之馀,马上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飞刀。此刀是之前与紫衣剑士一战中得到的。但他那时并不知晓张仁礼之死背后还别有隐情,否则也不会到了如今,才拿出这把同样刻有槊枪图案的飞刀……

而当张楚金拿出那张已经泛黄的图时,激动地立即追问飞刀的来源。

欧阳枫在发现两者的图案一模一样时,脑海中立刻产生了一种猜想:二十年前差点害他性命之人,与五年前害死张仁礼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是同一人!这种发现让他们二人除了愤怒之外,还打心底感到惊骇不已。

为什么?欧阳枫和张楚金互相问出这句话时,也都意识到这个槊枪图案背后隐藏着的东西,恐怕不止是一个紫衣剑士,也不会是清武会那种十年前出现并快速复灭的组织。在这种情况下,张楚金决定利用刑部侍郎的职权,好好查下去。而欧阳枫则打算从民间一些途径,特别是他当年所中之毒、这条在线继续追踪敌人。

但在他们找到新线索前,也就是在一个多月后,长安又发生了一起案子。

时值三月二十四日,一名新科进士报官称,同期一名进士失踪已有三日。

其实人口失踪并非很值得注意的事,京兆府每月都会接到相应的报案,但因失踪者都是平民,依《律》《令》之要与官府常例,对于“无苦主陈告”或“非连环重案”者,往往无力深究。因此能上报至刑部复核的失踪案,终是少数,一月顶多两三起,无人在意。

但此次失踪之人是一位名为周云山的新科进士,性质大变,因此大理寺第一时间接过此案。

原本此等事情与张楚金一个刑部侍郎无关,可之前在鬼市遇到的斗笠女子却突然出现,并传递给张楚金一条消息:周云山的失踪与他幕后追查的案子有关。

“等等,你到底是谁?为何知晓我的身份?!”张楚金不会武功,无法阻止对方离开,但他还是喊道。

斗笠女跳上墙头的动作仅有一瞬的停滞,下一刻便飞身离去。她留下的话只有一句:“你只要知道,我所提供的消息不假。那便够了。”声音依然粗糙。

张楚金站在原地,神情略呆,手中捏着的那张纸条上,似乎还残留着女子的体温。热热的,让他的手心出了汗。好一会儿,他才从恍惚中回神,之后也没有立刻回房,而是继续坐在院子里吹风,试图将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压下。

大约半柱香后,张楚金才重新回屋。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嘴里喃喃道:“如翎的归期该是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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